梁夜点点头:“好。”
海潮深吸了一口气,爬上床,掀开另一侧的衾被,钻进被窝里,锦衾用熏笼熏得又暖又香,海潮舒服地叹了口气:“公主就是公主,真会享受。”
要是没有驸马就更好了。
梁夜听不见她的心声,一支支熄灭了屏风内的烛灯,只留了窗前灯龛里一盏,然后上了床,放下床帷和纱帐。
床上顿时一片昏暗,只有一点微微的烛光透进来。
两人仰面躺着,一床被子均匀地分作两边,一张琴横亘在两人之间,犹如楚河汉界,令人安心不少。
海潮经过这一天的辗转,身体已十分疲累,可此时躺在又香又软又宽广的雕花大床上,双手交叠平放在小腹上,她却没有丝毫睡意。
冬夜寂寥,床帐和重重的屏风、帷幔连风雪声都阻隔了,周遭阒然,呼吸和心跳便被放大。
海潮听见梁夜的心跳很快,几乎和她自己一样快他显然也没睡着。
她颠了个身,面朝床外:“早些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背后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海潮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过去。
不知是房中炭火烧得太热还是帷幔和被褥太厚,她做了些水汽迷蒙的乱梦,只觉喉干舌燥,浑身发热,双腿一阵乱蹬,便将被子蹬了开去。
可那被子仿佛长脚,她刚蹬开,不一会儿又盖回了她身上,迷迷糊糊地想起身旁有张琴,那黑漆油光锃亮,抱在怀里似乎会很凉快。
她想着,便即伸出胳膊一捞,抱到了什么东西,不太像琴,但的确凉快了不少。
她发出一串舒服的呢喃,整个人贴了上去,还用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脸颊蹭了蹭,那东西润泽沁凉,不软不硬,有点弹,很是舒服。
可抱了不一会儿,怀里的东西就由凉转热,渐渐发烫起来。
那肯定不是琴,床上除了琴就是被子,还有什么……什么东西一会儿冷一会儿烫……
海潮蓦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蜷缩在梁夜怀里,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一条腿还搁在他腰上,梁夜似乎睡熟了,鼻尖蹭着她的发顶,一呼一吸之间,传来温热微湿的痒意。
他察觉到了么?睡着了应该不知道吧?海潮心存侥幸,小心翼翼地把腿从他腰上挪下来,接着是胳膊,然后一寸寸地往后挪,慢慢挪出他怀里那本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琴不知被她蹬去了哪里,但是显然越界的是她,本来两人各占半张床,但现在梁夜已经被她挤得后背贴在了床帐上。
在她一寸寸小心挪动的时候,梁夜始终一动不动。
海潮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微弱烛光仔细打量他的睡脸。
应当是睡着了,气息均匀,长睫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颤动。
海潮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睡得熟,否则天知道会有多尴尬。
她继续一点点往后退,就在她快要挪出他的怀抱时,男人忽然蹙了蹙眉,嘴角往下撇,似乎很是不满,睫毛仿佛即将振翅的蝴蝶,眼看着就要睁开眼。
海潮吓得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乱撞。
好在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伸出胳膊将她往怀里一捞,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深吸了一口,发出一声轻而满足的闷哼。
海潮刹那间浑身僵硬,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生怕将他弄醒,彼此尴尬。
等他的呼吸重又变得平缓均匀,海潮方才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挪移出来,好在这回梁夜没醒。
可经过方才这一遭,她是彻底睡不着了,便即蹑手蹑脚地掀开自己那一边的被角,做贼似地下了床。
脚尖刚碰到地衣,她忽然有种背后有人看着她的感觉,转过身一看,梁夜好好地闭着眼睛侧躺着,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