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当心就是,我身子骨好得很。”话音甫落,她便打了个喷嚏。

梁夜递了素帕过来,海潮有些气馁,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塞进袖子里。

她早就发现这具身躯虽然和她本人长得差不多,体格却要逊色不少,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四体不勤也是理所当然。

她不禁怀念起自己原来的身体,也不知道这秘境里的妖怪厉不厉害,要是厉害一些,这金枝玉叶的身体怕是不好应付。

她心里盘算着,车轮又动起来,梁夜解释道:“方才宫门的侍卫验过了公主府的令牌和皇帝的诏书。”

“可以往外看看么?”她压低声音道,“我还没见过皇帝住的地方呢!”

梁夜点点头,探身将车帷撩开一角,海潮便好奇地往外张望。

皇宫比她料想的大得多,说是宫,简直像个小城,房子造在高高的基台上,光是台阶都要爬半日。

宫殿又大又高,人马在里面好像都变小了,小得好像蝼蚁。

“也没什么大不了么,”海潮道,“就是房子多一些,大一些,高一些,宫殿之间离得这么远,皇帝出门办个事不是得走半天?”

梁夜眼中跳动着笑意:“皇帝出行有辇车。”

“哦。”

车马行至永巷终于停下,梁夜扶海潮下车,两人换了皇帝特别恩赐的辇车,又行了一刻来钟,方才停下来。

一个慈眉善目,身形微胖的中年宦官迎上前来。

梁夜在海潮耳边轻声道:“观衣饰应当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看着不简单,小心些。”

海潮点点头,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宦官在辇车旁行礼:“奴冯熹给公主、梁驸马请安。”

海潮不知公主与他关系如何,便微微一笑:“冯公公安。”

冯宦官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公主折杀老奴。”

“阿耶怎么样了?”海潮问道。

冯宦官叹了口气:“前日还活蹦乱跳的人今早就没了,又走得那样惨,圣人自是不好受,好不容易遇上个知冷知热又可心的……圣人头风犯了,从早晨起就一直在寝殿中歇息……有劳驸马先去临仙殿看一眼,驸马慧眼如炬,一定能看出端倪。”

“冯公公抬举。”梁夜淡然道。

“驸马不用过谦,谁不知驸马少年俊彦,明敏颖悟,”冯宦官笑着说,又看向海潮,“公主……”

海潮道:“我也一起去临仙殿。”

冯宦官惶恐道:“殿中狼藉,恐怕冲撞了公主。”

“我不怕。”

冯宦官仍旧有些迟疑,梁夜道:“冯公公放心,我会照顾好公主。”

冯宦官这才点头:“既如此,就有劳驸马了。”

临仙殿比不得皇帝的寝殿那般恢弘,但精巧华美有过之而无不及,梁柱阑干皆是文柏檀木,椒泥涂壁,壁带之中以金为釭,镶嵌着珠宝美玉,锦绣绫罗、各种珍玩宝器更是不可胜数。

海潮刚见识过公主府的富贵,也算是开了眼界,但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临仙殿的奢靡瑰丽更令人咋舌。

可见这位贵妃生前有多受宠。

最离谱的是贵妃出事的西殿,东西两面相对的墙壁贴了铜镜,镜中映像重重叠叠,无穷无尽,仿若迷宫。

现在镜壁将倒在血泊中的美人倒映了无数次。

若死状寻常还罢了,偏偏那美人的头脸、前胸、手臂等等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被划了无数刀痕,那些刀痕凌乱中又有规律,犹如裂纹。

于是那美人乍一看便像是一尊打碎的玉像。

海潮一踏入殿中,看见的便是这诡异的景象,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冯宦官立即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