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不正经的意味,海潮的脸却莫名地发起烫来。

那两个侍女应了声“遵命”,便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海潮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走远,方才长出一口气,差点没瘫软在床上。

“刚才是不是露馅了?”她不安道,“不知道有没有叫他们看出来?”

“不会,就算他们起疑也不敢做什么,”梁夜道,“只是不能心虚。”

海潮听他这么说,忐忑稍减,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让我装公主,这不是难为人么……”

梁夜道:“有这重身份在,行走查案都方便些。”

“也对。”海潮不得不承认,这身份也有便利之处。

“也不知道陆姊姊和程瀚麟在哪里,变成了什么身份。”她不禁有些担心,这还是他们四个第一次分开。

“先起来再说。”梁夜道。

海潮脸上又烫起来:“你先把衣裳穿上。”

“好。”梁夜说着下了床。

她被子蒙着头,等了半晌,方才听见帐外梁夜道:“好了。”

海潮道:“你先出去,我穿衣裳。”

“好,”梁夜停顿了一下,又道,“衣裳在榻边。”

说着走到屏风外。

海潮撩开帐幔下了床,先叫那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屋子惊了一下,然后赤足踩在柔软的红丝地衣上,从榻边拿起衣裳。

光是这堆衣裳就叫她头昏脑胀,一层层的简直数不清,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却绣着金丝,缀着宝石,沉得压手。此外还有腰带、玉佩、香囊之类一大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穿,胡乱把衣裳一件件披到身上,系好腰带,套上足衣。

绕到屏风外,只见梁夜穿了一身绯红的圆领袍,长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束好,越发衬得人丰神俊朗,像是画里走出的仙人。

海潮走到妆镜前照了照,万幸五官几乎没变,只是肌肤白皙,脸蛋也丰润了些养尊处优的公主,和每日风吹日晒的采珠女,自是有些不同。

“我替你梳发。”梁夜打开妆奁,拿出一把嵌着金银平脱和螺钿的檀木梳子,绕到她身后,从镜中望着她。

“我自己……”海潮说着便要去夺梳子。

话音未落,梁夜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帘外有人。”

海潮往重重的帘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有不少人影移动。

连县令家的娘子都有许多奴仆伺候,何况是公主,何况这么大的屋子该叫宫殿才是。

她只得松了手,由着梁夜替她梳发。

就算是梁夜,也不会绾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式,将长发梳顺后,他便叫来侍女替她绾发和插戴法式。

两个侍女十五六岁的年纪,海潮听出是方才那两人,可见是贴身伺候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笑意。

一人打趣道:“驸马对公主真是体贴。”

海潮生怕露馅,抿着唇绷起脸,轻哼了一声。

那两个侍女只当她余怒未消,不敢造次,只低下头默默地替海潮绾发。

侍女替她梳妆时,梁夜便站在一旁看着。

两个侍女配合着,手指翻飞,变戏法似地在她脑袋上堆出了宏伟的景观。

待他们梳完发髻,梁夜走到海潮身后,两个侍女识趣地退到一旁。

梁夜轻扶着她双肩,往镜中认真端详了片刻,从奁盒中拿起一支珊瑚簪,小心翼翼地插在她发髻上,温声道:“这支衬你。”

海潮不禁有些脸热,心下又佩服他,即便她知道这公主和驸马是恩爱夫妻,也没法演得像他这般自然。

好在他很快收回了搭在她肩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