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眠回答,黑暗中响起沉重但空洞的脚步声,接着是少年冰冷的声音:“醒了?”

陆琬璎紧紧抱着夏眠,可还是止不住颤抖,牙关直打颤:“这是哪里?你为何……为何做这种事?”

阿翳从齿缝中挤出一个蔑笑:“想活命就别多问。”

这姑话音甫落,只听“嗵”一声响,有重物砸在陆琬璎身旁,一股血腥气钻入她的肺腑。

她不敢猜测那是什么,胃里一阵痉挛,忍不住蜷着身子干呕起来,温热的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渗出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空空如也的肚腹一阵绞痛。

黑暗中传来阿翳幸灾乐祸的笑声,阿眠也跟着笑起来,两人的笑声回荡着,宛如鬼魅。

阿翳笑够了,笑声戛然而止,阿眠却还在傻笑,突兀的笑声像是一块块石头落在陆琬璎心里,扯着她的心脏直往下坠。

海潮他们还好么?她昏睡多久了?他们发现她不见了么?他们一定会来找她,会陷入险境么?

她忍不住问道:“和我同来的三人怎么样了?”

阿翳冷哼了一声,没回答,黑暗里响起石块敲击的声音,几簇火星落下,火光渐渐亮起来,照亮了他的面庞。

陆琬璎看着火光映出的脸,不禁有些害怕。

短短几日之前,眼前人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但打晕她那一晚开始,他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瘦削的脸上布满胡茬,原本明亮的眼睛憔悴充血,满是阴鸷和凶戾。

唯一叫她略感安慰的是,阿翳方才扔在她身旁的东西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死了的獐子。

阿翳默默往火堆里添柴,火苗越窜越高,陆琬璎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这是个与禁地相类的洞窟,只是小得多,洞顶更低矮,看不见出口和天光,像是野兽深藏在山体中的巢穴。

陆琬璎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山里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洞窟,即使是熟悉地形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说海潮他们了。

更叫她担心的是,阿翳想做什么?他会不会把她当诱饵,对海潮他们不利?比起自身安危,她更害怕连累朋友。

陆琬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的同伴可还安好?”

就在陆琬璎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少年却开口了:“自身难保还担心别人,你不见这么久,你那些同伴也不见来找你么!”

陆琬璎心里微微一动:“我睡了多久?”

阿翳很警惕,勾了勾嘴角:“你省省吧,别想套我的话。”

添够了柴,他对夏眠招招手:“来烤烤火。”

阿眠从陆琬璎怀里挣脱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火堆旁,陆琬璎听见铁链哗然作响,这才发现少女的脚踝上也系着铁链,与她的串在一起,另一端扣在嵌入岩石里的铁环上。

阿翳扛着她,还要带个阿眠,不可能再背两条沉重的铁链,这些东西大约是山洞里原来就有的东西。

这洞窟原本就是用来关人的?那么以前关在这里的是谁呢?

思忖间,阿翳从绑腿中抽出匕首,熟练地给死獐子剥皮,刃尖划开猎物的毛皮,在白色的筋膜下游走。

他很快便将整张皮剥了下来,往陆琬璎身上一扔。

腥气混合着皮毛暖烘烘的臭味,把陆琬璎呛出了眼泪。

她不自觉地想要掀开皮子,正要扔出去,却听阿翳悠悠道:“马上天黑了,不盖着就冻死,今晚可没有袍子给你盖。”

陆琬璎手一顿,她是半夜被打晕带走的,眼下时近天暮,所以她至少昏睡了一整日。

她忍着恶心将皮子裹在身上,这山洞里黄昏就这般冷,若是没有御寒之物,夜晚一定会冻死的。

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