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章!”她掰开他的拇指,与他指腹相抵。

指尖柔软的触感传递过来,似有淡香萦绕,将两只手缠绕在一起。

她要和他一对儿,还说此生不变

谢砚指尖倏地一烫,僵着嗓子,“无、无聊。”

两人归队后,姜云婵的行李被送回姑苏,军队轻装前行。

疾行半月后,抵达漠北边境。

郁郁葱葱的树林不断倒退,前方渐次荒芜,猎猎长风裹挟着飞沙走砾,迷了人眼。

谢砚打马打头阵,抬手示意,“原地休息,今夜三营随我突袭阿如部。”

“好日子结束咯!”副将感慨着。

虽说行军路上苦楚,但起码在水源丰沛、物质丰富的北盛,对于将士来说已经算舒适了。

一旦进入戈壁军营,缺水少粮的艰苦日子才真正到来。

何况北境战火不断,一来便又要投身战场,四处奔波。

“也不知姜大小姐受不受得住。”副将往将士休憩的空地看去。

火头军正在熬粥。

满是黑垢的大铁锅中,烟雾沸腾。

士兵们捧着碗排队领晚膳,身形魁梧的士兵中间夹着个小姑娘。

她比前后的男人都矮了一个头,被阴影遮罩着,更显娇小。

因着漂亮衣服都被送回姑苏了,她这半个月只有三件衣服轮流穿,都起球了,显得短了一截。

且漠北风沙大,她面上已有些皴裂,不似从前白里透红。

只有手里捧着的桃花碗尚算精致。

姑娘伸长脖子,眼睛几乎黏在了锅中。

忽感觉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寻着看过来,朝谢砚遥遥招手,“谢砚,今日的粥里放了肉糜,快来排队!”

说到肉糜,姑娘咽了咽口水。

谢砚怔了片刻。

他确没想到,自从那日跟她讲过道理后,她与大军同吃同住,再未耍过性子,更再未要求特殊对待。

半个月的时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都快蜕变成吃苦耐劳的小乞丐了。

姑苏三月的桃开在北荒,似乎失去了本有的光彩。

“你这狗崽子,现在满意了?”

愣神间,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沈倾不知何时打马走到了谢砚身边,“媳妇是用来疼的,哪有把媳妇当兵练的?”

“这有什么?军中一视同仁,纪律严明,就是外祖和娘亲也一样,她自不能例外!”谢砚揉了揉后脑勺。

沈倾摇头叹息。

到底是被镇国公带大的狗崽子,和他外祖一样认死理,倔巴头。

“别怪娘亲没提醒你,爱人如养花,你不爱惜,自有人帮你爱惜。”

“反正军纪不可破!”

谢砚能在人才辈出的玉麟军中声名鹊起,靠得就是铁律。

军纪高过一切,怎能随意破坏?

谢砚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听娘念叨,调转马头往溪边去了。

“小子!”身后传来沈倾的声音,“你还记得皎皎多久没威胁要嫁你了吗?”

原来沈倾一直都知道两个人背后的小打小闹。

谢砚脊背一僵,“不威胁岂不更好?”

他又不是什么贱骨头,旁人不威胁他,他还不高兴不成?

现在姜皎皎不说要嫁他了,他一身轻松,开心还来不及好吗?

谢砚轻哼一声,扬鞭跑马去了。

入夜,晚风徐徐从耳边呼啸而过,飞沙走砾打在脸上,吹散了沈倾的话。

可很快那些话又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谢砚脑袋里有个声音不停在问他:姜皎皎从何时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