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夜色静谧,姜云婵轻易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她竖着耳朵四处寻觅,真真像只警觉的兔子。

寻觅了一周,也没瞧见头顶上方的谢砚。

但她总归是有些心虚,拉了拉萧郎的衣袖,“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不然我爹娘发现,我们就跑不掉啦。”

“现在?”萧郎下意识退了半步,眸光一晃,“我、我还得准备准备呢!”

萧郎是个孤儿,如今在苏州府当差,其实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差。

他身后应无牵挂才是。

姜云婵只当他担心将来他俩的生计,蹲身,解开包袱给他看,“你放心吧,我带了好多好多私房,够我们此生无忧了。”

姜云婵从她的大包袱里一一拿出各种金银首饰、银票,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上好的胭脂水粉

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简直一座价值千金的金山银山。

萧郎俨然没见过这架势,结结巴巴问:“婵儿你确定要带这些东西与我走?”

“是啊!”姜云婵抬头看见萧郎懵懵的,不明所以道:“是不够吗?”

“啊?”萧郎更惊,“不够?”

“是有点少哦。”姜云婵蹙眉想了会,眸色一亮,“对了!我名下还有十间铺子、百亩良田,我可以把铺子良田都典卖了!”

“十间铺子?百亩良田?”萧郎吓得咽了咽口水。

“还不够吗?可能我记错了,应该是二十间铺子,三百亩良田!”

姜云婵赶紧翻包袱,要核对地契。

把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姑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仰望萧郎,“完了!地契被我垫桌角,忘了带了!”

“地契垫桌脚?”

这姑娘每一句话都像冰凌子打在萧郎身上。

萧郎一个哆嗦,又一个哆嗦。

良久,才缓过神来,蹲下来与姜云婵面对着面,扯了扯唇。

“虽说婵儿你带的银子已经够多了,但咱们就算私奔,以后还是得自力更生啊,总不能坐吃老本,所以我觉得地契还是有必要带着的。”

“也是。”姜云婵深以为意点了点头,眼见天色还早,“那我现在回府拿地契,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地相会?”

“行,我也得回家准备行囊。”萧郎搓了搓她通红的小手,“婵儿要小心点,莫要被你爹娘发现,打了手板,我心疼。”

“我知道!还是郎君疼我!”姜云婵笑得眉眼弯弯,挥手与萧郎告别,“你等我哦!”

姑娘娇俏的声音消失在了夜幕中。

留下满地金银珠宝,在月下熠熠生辉。

萧郎目送姑娘离开,望着脚下珠宝,目色沉了沉。

桃树上,谢砚本觉这戏到此处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正欲翻下树离开,忽而察觉到一抹诡异的笑。

他是战场厮杀出来的战士,轻易能嗅到危险,眯眼望向树下那个萧郎。

萧郎正将姜云婵的私房一一收起,鬼鬼祟祟左顾右盼,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谢砚几乎是本能性地扶剑追了上去。

萧郎钻进了一处破落的农家小院。

很快,一个少妇人走了出来,帮他卸下包袱,“夫君,和那小傻子看完灯会了?”

“看什么灯会?你猜怎么着?”萧郎鄙夷地笑了笑,“那傻子要我和她私奔呢。”

“私奔?”妇人立刻警铃大作,一手叉着腰,拧住了萧郎的耳朵,“你敢!”

“自然是不敢的,我的夫人诶!”

萧郎连连呼痛,腿一软跪下来了,“我心里只有夫人,咱们不是说好了骗那傻女子的钱财,就远走高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