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的目光在薛三娘身上淡淡掠过。
薛三娘眸光一晃,忙转头问姜云婵,“姑娘自己觉得如何?还走得动吗?”
姜云婵着实没力气走了,也不忍让身边两个姑娘孤身往荒郊野岭去,泠泠水眸望着谢砚,“劳烦世子了。”
“倒是不麻烦。”谢砚不漏声色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森林。
那处深幽僻静,暗影婆娑,迷雾深处不见天光,似野兽巨口,能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谢砚滞了须臾,又再次确认:“妹妹当真要喝水吗?”
“我真的渴了。”
“一刻也等不得?一点也不犹豫?”
“我”姜云婵咽了口气,不明白喝水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笃定点了点头。
谢砚深深看着她,从杏眸中看不到一丝恻隐之色。
她对他从无一丝怜悯。
谢砚还存什么侥幸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好啊,我若能顺利把水打回来,妹妹怎么感谢我?”
姜云婵着实不习惯当着外人的面亲昵,窘迫地撇过去头去。
谢砚的唇刚好蹭到了她的耳垂,他于是贴着她耳垂,压低声音,“今晚回去,还像月圆那夜一样,作一次好不好?”
姜云婵一个激灵。
她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的月圆夜。
那是她初被谢砚锁在禅房里的一夜。
那时候,她还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的鸟儿,她试图挣扎、回击、撞破枷锁。
而当时,谢砚也正在气头上。
他将她的脚腕用锁链分锁在床榻两侧,用沾了水的毛笔徐徐在她身上写着心经。
笔尖游走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里里外外。
姜云婵忘不了那种难忍、羞耻,又自甘沉沦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云婵不知道为何谢砚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很害怕,慌得呼吸加速,连连摇头。
“乖乖等我回来”谢砚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揉了揉她的脑袋。
转过身去,眼中笑意泯灭,晦暗如深渊。
临渊而探之人,皆会粉身碎骨。
他踱步入林,阴冷而充满威压的气场席卷而来,惊起密林中声声鸟鸣。
阴风夹杂着未融化的雪粒子,敲打得枯叶沙沙作响。
枝丫纵横交错遮住了日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摇曳不定。
谢砚越往深处走,风越急,天越寒。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低吼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凶
忽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谢砚撤了半步,锋利的爪牙堪堪从他肩头划过。
一只与人同高的苍狼滚落在雪地里。
“原是漠北的狼啊。”谢砚掸了掸肩头灰尘。
叶家并不算笨,知道用训练有素的狼来刺杀他。
将来他身死,大可以说是意外身亡,便也算不到叶家头上。
况且狼群在林中如鱼得水,即便谢砚身边有护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叶家也是背水一战,没想过给谢砚任何喘息的机会。
约莫三十匹狼从林子深处踱步而来,露着獠牙,口中垂涎,俨然饿了好几日了。
狼王一声嘶吼,群狼眼冒绿光,似骇浪蜂拥而上。
风暴中心,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
血水染红了苍狼的皮毛与獠牙。
树林深处的风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扩散出来。
林子外,姜云婵寻着味道望去,只见密林中心树枝摇晃,风卷残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