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玲跟在邱三桥的后面进了办公室,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老师,我真的删了!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这么小气了,就一张照片而已,而且我还是从学院官网上盗的,这不算侵犯您的肖像权吧?”

“江玲,老师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记住,现在是提倡言论自由,但不代表能够自由言论。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

“老师,我和我同学开玩笑呢,您怎么还当真了?”

“总之,你们以后少谈这种事,我和寻逸……”邱三桥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继续。”夏江玲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转身带上了门。

邱三桥抿抿唇,心想,夏江玲刚入学的时候别提多乖巧、多善解人意了,怎么读了一年研究生以后越来越不着调了,难道是他的培养方式有问题?只希望寻逸以后可别像她这样,不然他得操心死,一个活宝不够还来两个。

没过多久,邱三桥就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寻逸比夏江玲还要难对付得多。

邱三桥觉得,生活总是故意找他的麻烦,他越不想怎样,生活就越让他怎样。坐在他对面儿的寻逸刚才还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此时却一边儿看着书,一边儿若无其事地说:“老师,那条领带……很适合你,我有一条一样的。”

寻逸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用冷冷清清、毫无波澜的声音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会让自己的老师陷入何种窘境。

邱三桥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学生话中有话,握着水杯的手一颤,差点儿没把水再次洒出去。他被男生刚才那番话弄的语塞,半天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这很巧。”后来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立刻掩饰般地说:“小寻,你继续看书吧,我备备课。”

“邱老师,我先走了,我要跟组里的同学商量外刑的大作业怎么演。”寻逸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嗯,好好准备。”邱三桥表面上笑得温和,心里却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学生提前离开,不然他可不知道余下的时间里自己该如何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和对方相处。

邱三桥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寻逸的心思了,其实与说是不懂,倒不如说是不想懂更不愿懂。

邱三桥整个晚上都心烦意乱的,寻逸那些不像暗示的暗示像猫爪子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心上抓上一道。他不敢去想,那孩子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是老师,是朋友,还是父亲,抑或别的什么……

回到家后,邱三桥简单地给孟德斯鸠洗了个澡。因为满脑子都是寻逸的事,他用吹风机给自家猫吹毛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不专心的结果就是他不小心把孟德斯鸠给弄疼了,那小东西突然伸出爪子照着自己主人的手臂就是一下。

邱三桥望着胳膊上的血檩子,微微皱眉:“孟德斯鸠,今晚你也闹脾气。”

临近睡觉的时候,邱三桥收到了寻逸发来的信息【老师,我把康德那部分内容看完了,我认为他的‘绝对主义的道德推理’不无道理。】

邱三桥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有些烦躁地把边沁和贝卡利亚都赶下了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才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际,他迷迷糊糊地想,边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站在你的立场上,一直站在结果主义道德推理的立场上,我该如何去说服一个持着康德观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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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邱三桥来到学院,刚掏出钥匙准备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手机在桌子上震动的声响。他知道寻逸那孩子在里面,便抿抿唇,又把钥匙放回了裤兜。他提着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