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说的都是真的,杀害我爸爸的人不在幸存者之中。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问题八成出在那艘小游艇上,但我现在还没想明白小游艇上的乘客和大游轮上的乘客之间的关系,目前还不能过早下定论,毕竟我们没有调查完所有的幸存者。”
邱三桥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将寻逸的嘴捂住。
“邱老师,你在想什么。”寻逸终于觉出了自己老师的异样,微微蹙了蹙眉,视线透过金丝边儿眼镜落在男人的侧脸上。
邱三桥怔了怔,飞快地用微笑将自己脸上慌张的神色掩饰过去,然后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说:“小寻,你说得对,再小的可能性也不能忽视,我们应该找个时间理一下目前掌握的所有的线索。”
寻逸点了点头。
二人从六院病房楼出来的时候,寻逸注视邱三桥的眼睛,问了一句:“老师……如果你当时和我的爸爸妈妈在同一艘救生艇上,救生艇超载了,你会为了活命而把我爸爸扔进海里么。”
超载。
活命。
扔进海里。
邱三桥微微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只觉得男生的话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十六年前沉没的那艘游轮上。他痛得喘不过起来,几乎晕厥。
“你怎么不说话。”寻逸见男人半天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邱三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嗫嚅着:“我……不会。”
“我不过是做个假设,你不必这么认真。我知道你是不会把我爸爸扔下去的。”寻逸目光的柔和了起来,他用眼神指了指马路对面,“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请你吃午餐。”
“小寻……”邱三桥突然伸手拉住了寻逸的手,低声问,“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寻逸用力回握男人的手,眼波微荡:“一个很好的人。”
自从被寻逸问了会不会把寻辉扔进海里之后,邱三桥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反反复复地梦见十六年前被扔下救生艇的不是寻辉,而是他自己。每次似醒非醒之际,他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像是解脱了一般,但真正睁开眼睛的一瞬,又感觉到戴在自己脚上的镣铐,重量一分也没有减少。
邱三桥思考了很久要不要把寻逸最新掌握的信息告诉戴长剑他们几个,但又怕自己的老恩师知道以后,会放弃寻逸,倒向龚鸣那边儿。毕竟他们几个老师如今能有和“那几个人”周旋的资本,全靠的是戴长剑的名声和地位,如果没有戴长剑的支持,他邱三桥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护寻逸周全。
四月底去外地开会之前,邱三桥终于拿定了主意,在自己的老恩师面前闭口不谈寻逸的事,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王来生一个人。王来生听了以后,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边咳嗽边哆哆嗦嗦地说,万一哪一天刘芳华把他们五个人的名字告诉了寻逸,该怎么办?如果龚老师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会鼓动戴老把寻逸和刘芳华交给“那几个人”,这样咱们的确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邱三桥抿抿唇,说,是,杀寻逸灭口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毕竟十五年前把寻辉扔下救生艇的事已经让他很是自责了。王来生不再言语,只是频频叹气。后来,二人简单合计了一下,决定一边儿瞒着戴长剑他们,一边儿盯着寻逸的一举一动,最好别让男生离开他们的视野范围在邱三桥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了。
商量好对策以后,邱三桥回到办公室,假装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告诉坐在自己对面的寻逸,五一期间自己要去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参加刑法立法问题研讨会,实在走不开,很抱歉不能一起去青岛调查。他又问男生能不能晚些时候再一起去。
寻逸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老师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