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烧春 柳双娥纪云宴 2512 字 1个月前

纪平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睡得这么沉的丈夫,以往夜间她起身,柳蔚然总能第一个知晓,第二日甚至能准确地说出她前夜翻了几个身。

他的脸颊也从未如此之白,透着惨色。脸上的伤口未愈合,然而血已经流干。

她大着肚子,陆定边怕她神情恍惚一时晕过去,然而她连眼泪也没有流。纪平乐还是从前冷淡的模样,抬手让他们把丈夫搬进去。

柳蔚然在北疆时说,回家之后要喝埋在院子里的那几坛酒。

下酒菜她早就备好了,酒烈,她担心哥哥喝多了伤及脾胃,于是醒酒汤也一直由嫂嫂那边温着。

橘白备碗,昔时从厨房里取来温热的醒酒汤。柳蔚然还睡在板车上,纪平乐让士兵们停在院子里的石桌边。

下过许多场雪,柳双娥数不清了,雪融化成水,泥土松松软软,她与柳安闲挖土也轻快了许多。即便如此也还是费了一番力气,二人将沾染了泥土的衣物换下,一家人才围着桌凳团团坐下。

纪平乐喝不了酒,只得以清水代饮。柳安闲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到橘白与昔时手边,特地少倒了半杯。他在月牙城养老,将整个人都养得和善了许多,看着布满皱纹的脸庞,根本想不到他会是柳氏一族的掌门人。

他笑着解释道:“你们俩不大喝酒,若是喝醉了可要睡上一日的。”

柳双娥先喝了一杯:“敬哥哥凯旋。”

她再次给自己满上:“第二杯,敬哥哥离家多年,终于归家。”

两杯下肚,她喝得有些坐不住了。勉强抓住橘白的手臂,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最后一杯,敬哥哥是个英雄。”

她敬了三杯,可对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柳双娥有些气了,扶着石桌站起来,凑到板车边上,哈出来的气还带了酒味。

她问:“哥哥,你怎么不喝呀?”

雾气弥漫上来,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端着酒杯,无力地捶打着僵硬的身体。

“你不是说,你要喝院子里埋的酒吗?现在我挖出来了,你怎么不喝?哥哥你醒一醒,不要装睡了,我现在想吃李大娘做的煎饼,赶紧起床骑马替我买去。”

她又软绵绵地踢了两脚板车,最终还是被橘白带回石凳上。

不知是伤心还是喝醉了酒撒泼打滚,柳双娥又扯着爹爹的袖子说:“爹爹你快骂哥哥,你骂了他就会起来给我去买……”

话语断在了一半,她已经说不下去,一张脸依靠在柳安闲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他想开口说话,可声音如此哽咽,到头来只是老泪纵横。

纪平乐“哼”了一声:“丧葬要用的东西都要赶紧准备好了,我们没时间哭哭啼啼的,再过些日子小娥就要进宫,还得备好入宫需要的物件。桩桩件件都忙得很。”

她强行拉过昔时回了院子,从自己的库房里挑拣了许多好东西,全都算作柳双娥的嫁妆。

她一边骂着自己的那个皇帝哥哥没个人样害死了自己丈夫,一面在凌乱的箱子中找到了一本诗集。这是她年少时在矜城时闲暇时刻读的,没想到竟然带到了陵安。

诗集保存得很好,可惜书角有些卷边。她已许久未读诗,有些好奇自己未出阁时都读些什么样的东西。

纪平乐就站在那里,随意翻开一页,整个人懵了一下,于是泣不成声。

昔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偏过头去看,恰好对上了纪平乐目光所及的那句诗。

悔教夫婿觅封侯。

第54章 无穷

纪平乐在他的铁甲内侧,发现了他留下的遗书。或许是灯光昏暗,字迹有些歪斜,并不规整,但下笔并不潦草。信里什么都没写,连孩子的姓名也未提及,只是嘱咐亲人照顾好自己,要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