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娥轻抚她的后背,两个人相互倚靠着坐在交椅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神情微冷,远望去还以为是在发呆。
但她们紧握着的双手,不知道是谁的在微微颤抖,方能窥见冷漠的表情下惊惧的内心。
陛下不在,太后还在路上,这里只有她们能拿主意。事关重大,又是身边人,换了谁不会害怕呢。
柳双娥咬着牙,强迫自己挺直了后背,也不敢哭出来,直到殿外传来“太后驾到”的传话声,内殿也传来婴儿清脆响亮的哭声。
稳婆抱着婴儿迈着小碎步走出来,大喜过望:“母女平安,是个公主!”
柳双娥没有抱公主,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就把她交到淑妃手上。顾不上与太后行礼,转身就进了内殿。
内殿有些乱,皇后脸色虽不太好,但能坐起,状况尚且不错。她轻轻倚靠在衔青肩膀上,一只手握着颈间的银币坠子,另一只手则是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颗淡红色的药丸。
皇后的指尖捻过那颗药丸,毫不犹豫地送到了口中。喉咙咽下的下一瞬间,她神情大变,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
柳双娥忙伏过去。
皇后似乎察觉到动静,愣愣地抬头看她。眼前却充了血,只能瞧见模糊的人影。
她伸出手,胡乱抓些什么,最终落在了柳双娥的头顶。
“是我自个儿要死的,没有解药。小娥,你陪我说说话罢。”
柳双娥闻言,眼前一热,握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耳朵朝她的嘴边靠了过去。丝毫不在意鲜血自皇后的嘴角淌出,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耳边。
“姐姐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小娥在呢。”
第2章 薨逝
“小娥,你一定要活下去,别像我一样。对不起。”
柳双娥没心情想别的,她一只手抚摸着皇后的脸颊,耳朵紧靠她的下颚,无声地哭泣着。
“女儿的名字,就按照我们说好的那样,昭溪。陛下无法赶来也好,没必要让他瞧见我这副狼狈样子。也替我转告他,三日释服,不禁嫁娶,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百姓。”
柳双娥直视她的双眼,不禁问道:“姐姐,为什么要寻死?”
“我累了。”
“是因为当皇后,没法自由自在地生活吗?”
“算是吧,但不全是,”皇后不愿再谈这些,转了话锋,“娘死之前,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你出落得很好,我很欣慰。再与她相见,也不会过于愧疚。”
她又咳嗽起来。随侍的衔青连忙取了手帕过去,殷红的鲜血洇出一朵朵梅花来,奇异又妖艳。
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柳双娥为了听清楚她的话,不得不又贴近了一些,殿外又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
有人掀开了帘子,大步走来,探下身来抚摸皇后染血的嘴唇。
柳双娥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她与衔青肩并肩立在皇帝身后。
陛下刚下朝就急匆匆赶来,在外殿瞧见粉雕玉琢的女儿,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但一进内殿就看见垂危的皇后,快意全然被忧愁取代。
陛下原本是前朝风雨飘摇之际下的一个权臣,名唤纪蒙尘。他极爱护皇后,登基之后,外头进贡来的好玩意儿,都先由皇后挑。就连登基之时嫔妃位分的高低,也几乎全是皇后来拿主意。
二人成婚七年,朝廷安定,皇后终于有了身孕,他十分器重。
“春山,你怎么了?”
皇后并不答他,只是握着他那只温热的手,说:“该说的话都已交代给小妹了。还请陛下善待宫人和太医,他们都是无辜的。”
纪蒙尘垂眸,眼神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出声问:“你还在气朕是不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