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坦荡荡,不似作假,曲新眉一时间也踌躇起来,照理来说,若爹爹身上的鬼僵毒真是谢轻逢所下,后来为什么又要陪着他们去雪域,还被元婴期的季则声捅了那么重的伤。
这根本不合常理。
何况朝夕相处,就算真的反目成仇,总归还是惦记着那半点同窗情谊。
曲新眉一时沉默下来,薛逸清却插话进来:“你与我们山门初见,是不是也是蓄意安排?”
谢轻逢点点头:“是。”
薛逸清慢慢收了扇,垂头不语,他重情重义,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上当受骗,他本以为是一辈子的莫逆之交,谁知却是笑里藏刀,满腹阴谋。
他黯然道:“你骗我们也就罢了,就当曾经的情义喂了狗,可季兄对你是真心真意……你也舍得么?”
谢轻逢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我那么喜欢他,当然舍不得。”
“是他不忍见血光,我才懒得大动干戈。”
“若不是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我又何必在这和你们解释。”
他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出了口,听得地牢里其他四人都愣住了。
“……”
一时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
薛逸清仿佛被人当头一棒,黯然神伤之余还是忍不住道:“……你们来真的啊?”
他还以为只是师兄弟之间的情比金坚,没想到谢轻逢亲口承认。
谢轻逢笑笑:“为什么不来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丢人的事么?”
“当初他跃下百丈凌峭,生死不明,我如今追悔莫及,日日都在守活寡,只能念在他生前匡扶正道之心,补偿一二。”
“……”
“……”
又是谜一样的死寂,薛逸清和曲新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唯独花见雪瞪着一双美目,像是从来没见过谢轻逢一般,目光转到那个默然静立的鬼面人身上,表面看不出异常,可那鬼面下,耳根已然通红。
她眼睛亮了亮,不知想到什么。
谢轻逢威胁也威胁过了,旧情也叙过了,眼见着气氛差不多,终于拿出另一本书卷:“我不会要你们的命,相反我还会放你们回去。”
“那群人伪装成藏镜宫教众,四处屠杀修士活剖内丹,必定是修习了邪术,体内功法也巨变,若是生吞他人内丹,只要轻轻一探,就能找到端倪。”他让痴殿主人整理出了有关的功法,发现正道修士若是生食了金丹,必定会会走火入魔,道心尽毁。
就好比同类不能相食,若是人不小心吃了人,就会滋生病毒。
“我和小师弟先前在白山黑水下遇到那名黑袍人,不仅熟悉七弦剑法,修为深厚,而且掌法极佳,于是我们自然而然以为此人是执事长老,如今想来,若他真是执事长老,又为何在我们回山之后故意暴露身份,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保护真正的幕后黑手?”
“又或者他对此事全然不知情,只是一个倒霉鬼而已?”
“能把七弦长老当做替死鬼的人,地位应该何等尊崇?”他一字一句,句句暗示,曲新眉却一把扔了书,骇然道:“你含血喷人!爹爹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谢轻逢道:“地位尊崇的人多的是,我又没说是曲掌门,也可能是七脉长老之一,你何必急着分辩?”
可人的第一直觉是不会骗人的……曲新眉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两卷书册,只觉一瞬心神恍惚,不愿再深想。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天黑以后我就放你们离开,让花护法陪你们一程罢。”
一听花见雪要尾随,薛逸清和曲新眉登时警惕起来:“你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派人暗中卧底?”
“嗯?”谢轻逢思索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