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脸上全抹着泥浆降温,看不清面容。 只见骨头崎岖凹凸,薄薄一层枯皮贴在上面,血肉皆如无物,颧…
密密实实的树丛里,藏着一条马道。
马道常有人走,也常有人养护:路上撒着细细的石子,防止雨后积水,马蹄失足陷进泥浆里;周围杂草全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地还用火烧过,生怕根系未除,挡住了路。
这条路能隐藏如此之深,全靠两旁的参天巨树,枝叶交错,遮天蔽日,路口两端,各由一颗老柏树遮挡若不拨开草丛细看,极难暴露。
李乐训围上山的手下人,只占了山寨的几处要塞,又要收教主吴恙的降兵,暂还未搜过此处。
而她身边带着的一队兵马,一路跟随卢莺仙,见此洞天异境,心里不由打鼓:他们明明受了降,看上去也制住萨埵教诸人,却没发现这里,怎么也得担个玩忽职守之责任。更要命的是,李乐训就在他们近旁,连找借口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也不知能否让李佛青求个情。他现时负责此地,又是头领的亲信。说话应当管用吧?
诸人正忐忑间,马道已延至尽头。
侧身绕过挡路的柏树,景色豁然开朗。唯一不够好的是,此刻正值热夏,人乍从阴凉处出来,暴露在烈日之下,身上难免不够爽利。
眯起眼睛适应了天光,眼前是依山而凿的稻田,田中仍有不少人在劳作。
看日头,午时快到了。
田里的人却似不知饥渴,一点休息的意思也无。
见此情景,不仅身边兵士心里忐忑,连李乐训也忐忑起来。
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这许多人?
还是这么多干活不要命的人!
莫非这萨埵教,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神通?若她今日不逼迫卢莺仙带她来,这些藏着的人,难保不成为她二次背叛的助力再背叛,就是叛她自己了!
李乐训心中惊疑,面上却装作一派镇定。
虚心请教卢莺仙:“卢姑娘,这田里耕作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呀?我们来了好几日,还未曾见过面呢!”
这回轮到卢莺仙扮高人了。
她神秘一笑:“李头领想知道,随我近前去便知。”
待众人站上了田梗,才终于看清田中情况。
人皆消瘦嶙峋,褴褛衣仅够蔽体,小腿一半埋在水田里,头上脸上全抹着泥浆降温,看不清面容。
只见骨头崎岖凹凸,薄薄一层枯皮贴在上面,血肉皆如无物,颧骨下颌尖得几要扎开人皮,直刺出去。一双双眼珠子,在空荡荡的眼眶里滚,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稍稍抬头,撇一眼来人,便立刻垂下头去。目光像是在看人,又不像,像真的,又像是假的,最像是往盲人的浊眼里施了什么妖术,迫使他们视线散开,定在一处,装作常人。
乍见无异,定睛再瞧,其中诡怪,使人不免身后发毛。
李乐训带来的队伍里,有人见之生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悄悄拉着同僚壮胆:“这是人吗?是萨埵教收来的妖怪吗?”
“就算不是人,也不过是一把骨头,空手掰两下就折了。你怕他们作甚?”旁边一人安稳他。
尽管他们声音压得足够低,也没能逃过李乐训灵敏的耳朵。
她回头扫向诸人,示意他们肃静。
目光凶狠,震得无人再敢造次。
然而,李乐训看着凶狠,心里也发憷。
实在是田里劳作的人们,更像是朽坏的枯骨,而非活人。
好在她并不同手下兵士一般冒失胆小,反倒极镇定地走到一人面前,神态自若地问道:“请问这里还有有多少地要收拾?”
她声气和善,字正腔圆,可那人却像是没听见,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