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歪歪斜斜地伸展,口唇微张,口水顺着半开的齿缝,滴滴答答地流进了衣领。
看得李乐训额头直跳。
竟要去救这么个邋遢鬼可怜她一世英明!
正怨气冲天时。
不知从何处,突然伸出一只手,若有似无地碰上了她的肩膀。
手指修长白皙,形如玉竹,月光下更白得耀眼。
再加那虚虚浅浅,冰冰凉凉的触觉,直骇得李乐训毛骨悚然,三魂去了其二,七魄散了六魄。
人几要跳起来,再大嚷三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权作驱鬼之用。
“抱歉,冒犯了。”
轻柔的气声从耳边传来。手指一触即离。
是徐徵的声音。
李乐训猛拍几下胸口,才顺下即将离体而去的魂魄:“徐太尉,怎么又是你?”
徐徵垂下眼:“徐某并非轻薄。”
他应恪守男女大防,不该伸手冒犯李姑娘。
可此刻情势危急,他怕同前次一般拽袖子,又拽倒了她,发出声响,在沉静的夜里太过明显,会引来危险。
犹豫几度,才敢使五指的指腹,轻轻拂上她的肩膀便当是只碰了她的衣衫吧。
“这重要吗?”李乐训低声反问。
徐徵被问得一懵,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好沉默。
“你吓死我得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乐训定要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掼在地上,臭骂一通。
“外间全在找你。”
徐徵聪明地转换了话题。把碰过她的手指,偷偷藏进袖子里。
“我?”李乐训指着自己,狐疑地回头。
徐徵的装扮映入眼帘,又吓了她一跳。
他同拉板车的黑衣人一般,黑布蒙面,道袍裹身。
“你怎么穿成这样?你究竟是真徐徵,还是假徐徵?”
她警惕地扣住徐徵的胳膊,以免他当真遭人冒充,暴起伤人。
毕竟,这神神叨叨的萨埵教里,既有能控雾的老神仙,也有能止雨的教主,说不得还有会化形的精怪!
这次,李乐训的手劲用上了七成,徐徵区区一名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
他皱起眉头,没叫痛。
脸色却唰地红了个遍。
黑巾蒙住了下半张脸,却挡不住红色漫上了额头,连耳垂也红通通了。
头上的月光透过参差的树枝洒下来,似要将红里透出的热气,全映照得一清二楚。
虽叫李乐训确认了,此人无甚武学底子,正是徐徵本人,但也更摸不着头脑。
分明是惨白阴瘆的鬼影,怎的突然煮熟了?
莫非他有什么大病?
她把身子往后略挪了挪,意是离他远些,以免染上他这红脸的怪病。
徐徵觉察到她的嫌弃,脸色更红,难得支支吾吾:
“我……自然是徐徵。李姑娘……烦请先随我暂避一夜……天亮了再下山。”
李乐训:“为什么?”
徐徵的语调,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不叫人发现。”
李乐训早发现了,这位徐太尉,说话向来惜字如金。
只回答问题,至于前因后果,一句不提。
据她猜测,多是大官当久了,养成的陋习上官非要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才好吓唬人。对寻常屁民,只管发号施令,何须解释?
能应她的话,保不准还是她的荣幸!
于是,她忍下不耐,费劲地问:“好,外间人在找我,找我作甚?我叫人发现了又如何?”
徐徵:“山上信众的人数不对,缺一人。找到了,便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