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安营扎寨,陈兵榆北城下,阵前却有人来报:“将军,曲州知府急信!”
李乐训打开那信封一看,其中所述之荒谬,气的她几乎要笑出声。
那信上说,再过几月,就是天子的诞辰。朝廷向各地派了选礼官,责成各地官员,备妥贺礼,最晚要生辰日前一月运进临康,交由礼部统管,再于生辰当日,御前献寿。
今岁不同往年,去年天子忧心抗青战事,没来得及做寿,今年便要大操大办,补足去年之缺,故而一定不可出差错。
如今选礼官已经到了曲州城,他特意写信来,同李将军相商。
这位曲州知府经李乐训一番敲打,变得十分老实。
城中来了京里大官,他不敢不和她通气。
且曲州一带,因这一场大旱起了不少动荡,送礼入京的路途不太平,亟需李乐训派兵护送。
皇帝老儿做寿,她能送什么?送她的人头得了!
江山半缺,家国飘摇,义军四起,她打仗都要借曲州大户的钱,这老小子还有脸过生辰!
原来黄一炳卖五剑叶赚来的脏钱,竟全作这般用途!早知如此,她离开临康前,就该把国库里余下多的现粮现银掏空,全运回高潭去!
还打什么仗,救什么灾!前些日子费心杀的人,都白杀了!
不如把刚抄没的五剑叶当作寿礼,全送进临康去,让他一次性吸个够!
气归气,李乐训又不可能真的反,在心里发够了牢骚,寿礼该送还要送。
她对此毫无经验,遂回信曲州知府:寿礼送什么,由他去选,但支出几何,却要等她派遣两名心腹账房到曲州之后,再做定夺。
曲州的李乐训要送礼,高潭的徐徵也要送礼。
可他的手上却拿不出许多钱了。
自李乐训走后,高潭战事骤然紧迫。
八成是青军收到了她调任曲州的消息,欺负徐徵不通军务,想趁此时机重新拿回鼓城和涡门。
亦或许李乐训调任曲州一事本身,就有青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幸亏今年早稻收成不错,徐徵以战事为由预先支取,尚能依靠鼓城城防,拒而不出,将将应付。
任城下敌将如何使计,他自岿然不动,一心只想拖到秋天。
可高潭的选礼官却不乐意了。
刚到高潭时,还顾忌着徐徵的名头响亮,对他既敬且怕,说话做事甚至有些发怵。
直到徐徵几次相拒,屡屡以战事为由,不愿花费重金准备寿礼。
选礼官不敢当场变了脸色,却去信临康,痛陈其事,寻求上峰相助。
他也是为朝廷做事,劝不动徐徵,便算自己失职。没人愿意背下这只大黑锅。
选礼官原属张枢密一系,公文发到临康前,终于振作了一回,对着徐徵放出了狠话:
“徐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受官家器重,如今却毕竟远离朝廷。此番献礼,非是张枢密授意,而是天子所求。事分轻重缓急,高潭战事固然紧急,但再怎么也大不过天去!就算今年的收成已征去打仗,那明年的呢?后年的呢?徐公于财之一道,造诣颇深,此刻可要仔细斟酌。我不过小小一个选礼官,撼动不了徐公一副铁石心肠,只得如实上报。假若触怒天颜,乃公咎由自取耳!”
徐徵不为所动,只道:“徵无礼可献。”
一改往常忠君之道,竟比远在曲州的李乐训还要硬气!
叫身边的几名将领都大吃一惊。
闻成更是连声劝:“尊相,何必义气用事,惹了这不足为道的小人!叫张枢密与王太师有了对付我们的借口!他们早就狼狈为奸了!”
徐徵摇摇头:“张枢密我不清楚。无需献礼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