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忍他,甚至受制于他,是他尚有用处,国库乃至于官家的私库,都仰赖他来填。 可如今出了黄一炳的变数,官家不需要他了。 故而请罪刻不容缓。 徐徵进宫前,在院中的两棵樟树下,久久伫立。 樟树四季常青,东君送暖,也只是叫那如云的绿冠上,生出一圈绒绒的浅亮嫩芽。 他刚买下这座宅院时,这两棵树便在了。母亲每年都要修整长歪的旁枝,好叫它们往高处长。 只是到了今年,家里的花匠园丁,与其他仆佣一般,全被徐徵遣散,再没人照看这两棵树。 他长叹一声,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交给等在身侧的长随: “去吧,去把这封信送去高潭,亲手交给李乐训头领,信送到了,便随你想去哪里,若无处可去,也可求她给你找份差使做。” 他又正了正衣冠,转身踏出了家门,不再多留恋一眼。 徐徵这封信,难得真心。措辞卸去雕饰,显得直白质朴。 他在信里,提到了他在高潭所得所存全部钱粮,叫李乐训对着账簿取用。 提到了迁居高潭的父母,请李乐训有空帮忙照看一二,父亲脾气不好,望她多多包涵。 还提到了老家的几位兄姐,尤其是他的二哥他读书不成,如今在老家的县衙里,受徐徵荫…
张葳虽官居枢密使,但论揣测官家的心思,仍逊徐徵一筹。
他对黄一炳说,官家忌惮徐徵去年的战功,依旧会同从前一般重用他。
而事实上,只有徐徵自己料中了瀚河以北有土收复,对天子是喜事。但青国毁约,第二次下战书来,却压过官家心中欢喜。一怕刚到手的两座城池又飞走,二怕重蹈多年前的覆辙,一力顽抗,叫青人大军浩荡南下,打得他堂堂天子,抱头鼠窜。
青国他不敢惹,自然要找惹了青国人的臣下麻烦。
徐徵在得知青军异动当晚,已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这才着急动身往临康来。
于临康辗转十余日,等到黄一炳巡盐归来,官家对他,就不只是问责,而是要清算了。
他在朝中,并非处处圆滑并不对官家俯首帖耳,百依百顺。他为抗青,为除五剑叶,惹怒官家有,逼迫官家也有。
他自己尚且记得一清二楚,官家如何会忘?
原先官家忍他,甚至受制于他,是他尚有用处,国库乃至于官家的私库,都仰赖他来填。
可如今出了黄一炳的变数,官家不需要他了。
故而请罪刻不容缓。
徐徵进宫前,在院中的两棵樟树下,久久伫立。
樟树四季常青,东君送暖,也只是叫那如云的绿冠上,生出一圈绒绒的浅亮嫩芽。
他刚买下这座宅院时,这两棵树便在了。母亲每年都要修整长歪的旁枝,好叫它们往高处长。
只是到了今年,家里的花匠园丁,与其他仆佣一般,全被徐徵遣散,再没人照看这两棵树。
他长叹一声,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交给等在身侧的长随:
“去吧,去把这封信送去高潭,亲手交给李乐训头领,信送到了,便随你想去哪里,若无处可去,也可求她给你找份差使做。”
他又正了正衣冠,转身踏出了家门,不再多留恋一眼。
徐徵这封信,难得真心。措辞卸去雕饰,显得直白质朴。
他在信里,提到了他在高潭所得所存全部钱粮,叫李乐训对着账簿取用。
提到了迁居高潭的父母,请李乐训有空帮忙照看一二,父亲脾气不好,望她多多包涵。
还提到了老家的几位兄姐,尤其是他的二哥他读书不成,如今在老家的县衙里,受徐徵荫庇,寻了书办的差使。他家里几个孩子,也多和父亲相似,没继承他们小叔的文才,不喜欢读书,却爱舞刀弄枪,使二哥十分忧心。希望等这些孩子年纪再长些,能让李乐训掌掌眼,若她觉得此材可造,不妨给他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