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欲骂,那人却被撞得摔倒在地,吃痛大叫起来。
肩上担的,手上提的大包小包,也散落了一地。
李乐训没什么事,便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反而蹲下身,帮他收拾起来。
那摔倒之人见状,也十分过意不去。
他不认得李乐训,只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冲撞了娘子。”
李乐训就问他,今日是除夕,他不归家团圆,来这公堂之上,还拿着东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答:“小人是徐元帅家仆。徐元帅独自在鼓城过年,徐家太公太君心中牵挂,故托付小人,特赶在今日,为徐元帅送年礼来。敢问娘子,徐元帅此刻在何处?”
李乐训一听,不知触动哪根心弦,竟有些怔忡。
好在失态不过一瞬,她眼睛转一转,眼底似乎挤出了些潮潮的东西,一双眼珠子沾满了,叫干涩的眼眶又润泽起来。
她又眨眨眼,和颜悦色道:
“噢噢,你找他啊。要不要我带你去找?或者我帮你送?”
“多谢娘子!烦请娘子带路。”那人自是感激不尽。
徐徵今日虽也被李乐训赶出了公署,却仍未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自天将晓时,便衣冠整齐地坐在书案前,翻阅各地寄来的邸报。
听见院子里有人走过,便推开窗,探头向外望了一眼。
天光昏暗,夜幕即将降临,李乐训站在前几日的残雪之中,仰着脸向他招手。
她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徐择善,快开开门!你父母给你送年货来了!”
徐徵便开了门。
他这才看见,李乐训身后还跟着位中年人,中年人用担子挑着两个箩筐,里面塞满了红纸包裹的物什,用红线串在一起。
此人正是陪伴父亲多年的忠仆。
李乐训热闹地张罗道:“快进来,快进来,把东西放下,挑着多累呀!”
这里自然藏着她的小心思她嘴上出了力,手上就不必出力了。徐徵是家里的大宝贝,金疙瘩,偶尔因公在外,还有父母记着送年礼。他的东西,还要她一个孤家寡人上赶着去挑,岂有此理!
徐徵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多谢。”
她心虚地不敢回视。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应该没发现她偷奸耍滑吧?
发现又如何?
明明他最可恨!
她先前只见徐太公胡乱训子,竟当真起了怜悯徐徵的心思!还在他收到第一封家信后,大言不惭,放话说要再帮他教训他那讨厌的父亲!
怪不得,怪不得,徐徵背她回来的路上,任她把徐太公说出花来,他都一字不接。
怕是早在心里嫌她多管闲事,诋毁他的老父亲!
李乐训又理直气壮起来。
心念百转之间,那送信的家仆,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家信,交到徐徵手上,便要回去复命。
李乐训见状,脑子里虽还在瞎想,嘴巴却不自觉出声,说要留他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