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佛青举起双手,慢慢靠近:“自己人,自己人。”却怕其中有诈,没有自报家门。
这半年,他在李乐训身边受教导,又经历大起大落,便是头猪也能养成小心的习惯。
他的胸口藏了一把匕首,匕首下才是李乐训的信。若落到不得不动手的境况,也不能叫人把信搜了去。
好在都头确是熟人。
他看清了李佛青的样貌,立刻收起刀:“原来是小李头领。我等受府君之命,在此送军粮过河,增援李通判。”
“小李头领可是来接应我们的?此乃府君亲笔。”他又递上了一封公函。
李佛青一惊:
他从未收到消息,说高潭会有增援,且李乐训也没有否则也不会叫他来给徐相公送信了。
便谨慎地顺着他说:“确实。可否叫我点点粮草的数目?”
一边说,一拆看公函读了起来。
大姑娘李乐训教过他识字,他字写得不如何,但徐相公那手端正的好字,他还是认得的。
信确实是真的。
那护送粮草的都头也是真的。
他不仅叫掀开盖在车上的油布,任李佛青在粮草之中翻找,还主动叫士兵解下武器,也交由李佛青点数。
徐徵调来的公粮,竟够他们二月之用!且他不仅备好了粮,连渡河的船也备下了。李佛青只用出个人,其余的,便什么都不必操心!
点完所有,李佛青终于转惊为喜:
“多谢都头!我正是为借粮而来!”
都头只道:“哪里哪里,我等奉府君之命,都是办差。”
李佛青:“请都头再多借我一名斥候,帮我带封信给徐知府,我此刻便与各位一道返程。李统领如今已经打下涡门,对岸都是我们的人,各位尽管放心渡河!”
李佛青刚踏上瀚河南岸,便又坐船回去了。
行至河中央,还追上了徐徵派出送信的使者。
至于他的信,也顺利地递到了徐徵的桌案上。
李乐训给他写的这封信,全不受公文形式拘束,开头到结尾,都是简单的大白话,没有一句客套,但语气却不乏谄媚。
也不是完全的谄媚,细细品来,又有许多调侃隐藏其中。
令徐徵一眼便看见纸末的一句求徐大官人多赏几个铜子,小妹李乐训再拜顿首,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他不禁“扑哧”地笑出声。
李姑娘总归还是需要他的。
笑声在安静的府衙显得突兀至极。
徐徵好学古人,谨守谦然疏淡的君子风度,落在下官眼里,就是一派冷肃模样,与他共事,自然大气不敢出。
乍听见一声笑,下意识地抬头,要找出声音的源头,心里也免不得嘀咕谁这么大胆,顶着徐相公那般的压迫,还敢笑出声。
冷不防看见的,却是徐徵牵起忘落下的唇角,因他笑得太少,显得有些生疏怪异。
徐相公便是参加宴席,着意奉承什么人,也不过是陪饮,连假笑都少,何曾见他忍俊不禁过?
各人心中难免悚然。
好在徐徵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便收起了那张僵硬的笑脸。
他把手上的信纸,折好重封起来,移到案上的点着的灯火之上,
火舌慢慢烤软了信封,挨着火的纸变得焦脆,又变成黑乎乎的灰烬掉落下来信封从右下角开始,先烧出一个小洞,而后越变越大。
正当其时。
徐徵突然改变了注意。
他挪开信封,伸手扑灭上面的火苗。
这封信只被烧掉了一个角,里面的字迹仍然完整。徐徵打开信封,不放心地又检查过一遍,才吹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