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的家丁虽身手了的,训练有素,可李乐训这次所带的先锋们,有一半是从饥寒交迫的难民之中招募而来,既仇恨搅乱世道的蛮子,又憎恶掠田劫人的地主,新仇旧恨一齐算,早就杀红了眼。
家丁哪里抵挡得住!
又片刻,就叫李乐训闯进了宅院主人躲藏的地室里。
全家老小窝在一处,瑟瑟地发着抖。
“行行好,行行好!”那主人生得脑满肠肥,只知屁滚尿流地求饶。通身的绫罗绸缎,胡乱裹在身上,好似一颗丑陋的大粽子。
“闭嘴,粮仓在哪?不说,等到了黄泉路上,就没得说了!”李乐训逼问。
那主人颤着手指路。
李乐训不耐烦受他指引:“你跟着我去!把你家的金子,还有涡门所有的粮仓金库,全给我找出来!”
“姑奶奶我有备而来,守军打得,你家护院我打不得?”
那主人哪敢不从。
又如此取了涡门县几位大户的粮与钱,李乐训尤嫌不够。
想起最先那位管事所言:他的主人与山上英雄都有联系,供他们吃喝。
由此推断,涡门县的粮食,许多都奉给了北边的山匪。而匪徒受山下人供养,若闻县城生乱,必要打着救援报恩的旗号,抢劫一番。
可她却不愿把时间与兵力,都耗在与匪徒的缠斗之中。
最好是能深入些许,进狮嘴关,打过铜梁山确保能向蛮子借够钱粮,让她养活更多兵卒,真正叫南方朝廷忌惮。
可涡门这些缴来的谷米,只能运回,难以充作行军的辎重。
思来想去,李乐训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向人借粮,口气颇大,似乎胸有成竹,料定此人必借。
写罢,又唤来李佛青:“你即刻带人出发,把这封信送往高潭,越快越好!”
李佛青接过,看见那函封上一行字:高潭知府徐公亲启。
大惊道:“大姑娘,这信里是?”
李乐训:“这还用我教你?找他借粮不懂?”
李佛青:“可是,徐相公与我们……他应该不愿吧?”
李乐训:“你管那么多,叫你送信就送信!”
徐徵会借的!李乐训根本就没想过他不借。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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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写给徐徵的信交给李佛青后,李乐训写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写去青国王城。 信上说,如上次来信所言,她已经出兵,追缉加害青国使团的凶手。 如今她已到了涡门,然严加搜捕之下,仍叫那凶手逃了。 且她来了才发现,有些蝇营狗苟之人,借着瀚河前些月的水灾,大肆敛财,扰得涡门民不聊生,百业萧条。 她顺手为他们清理了门户,无需多谢。 待涡门事平,便会继续往北,深入寻查。 这封信,李乐训是交由青国人自己送的用他们的驿道和驿马,还叫好几名信使分别誊抄携带生怕叫王庭遗漏了去。 至于李佛青,则带着给徐徵的信,自行牵马出发。 从涡门往外的道路,及瀚河北岸的渡口,全被青人毁了个精光其时,守军人虽零散,却并未预料到己方的惨败。只想着断了李乐训的后路,叫她有来无回,等援军一到,便能上演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好戏。 虽李军没费多大工夫,便攻下了涡门城,而后又派人去将一切都修整过。 但李佛青仍因此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待他好不容易搭上了渡河的舢板,已过了一日又半夜。 月亮落下去,河水黑得像新磨出来的墨汁。天边倒是有隐约的星光,照见了南岸几座低矮的土山包。 等船靠近了渡口,竟渐渐听得土包后传来嘈杂的人声。 李佛青从舢板上站起身,定睛一看,可不得了岸边有零星亮起的几支火把,火把后似有人群缓缓移动,火光微弱,只能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