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抿了下唇,疏离且客气地说道,“今晚谢谢你。”

“谁要你的谢谢?”易鸣旭拔高音调,眼睛都红了,他呼吸急促,“你明明知道,我想要......”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易鸣旭话音戛然而止,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他想要的,李寂永远都不可能给他,说出来,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李寂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不言。

在尴尬且窒息的空气里,易鸣旭先败下阵来,他将额头凌乱的发往后拨,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你不想待在我这里,可以,先把伤口处理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话至于此,李寂没有再反驳。

李寂换好睡衣,将裤脚卷起,露出膝盖和小腿上的擦伤,见到易鸣旭冷着脸半跪下来,这个姿势,就好像在朝拜他心中最为圣洁的莲,神情严肃地用碘伏擦拭李寂的伤口,怕李寂疼,还孩子气地嘟起嘴给李寂吹气。

李寂膝盖传来酥酥麻麻的疼痛感,垂眸对上了易鸣旭似海深的眸。

昔日饱含戾气的锋利少年如今收起自己所有会伤人的刺,温顺得像是人类饲养的大型忠犬。

他压低了声音问,“疼吗?”

李寂摇摇头,这点疼痛,与他以往受过的疼相比,不值一提。

易鸣旭似也想到了什么,眼里被密密麻麻的痛楚覆盖,他轻抚着李寂露出皮肉的伤口,喃喃道,“我以前真是个畜生。”

听见易鸣旭自己骂自己,李寂只是掀了掀眼皮。

“李寂,能不能,”易鸣旭对上李寂的眼,深吸一口气,才能把话说完整,“给我个补过的机会?”

他说完这话,大气不敢出,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李寂柔软得像是随手可以触摸,易鸣旭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涌动,缓缓直起腰,去寻李寂干涩的唇。

李寂只是看着他,直到易鸣旭吻上他都没有躲,易鸣旭大喜过望,动情地捧着李寂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李寂柔软的唇瓣,探进温软的口腔,纠缠李寂的舌,李寂依旧没有反应,易鸣旭吻得很深,等分开时,气喘吁吁地去看李寂,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冷淡的眼里,浑身的热气刹那褪了个干净。

李寂眼里半点情欲都没有,只是这样,冷淡的、漠然地看着他。

易鸣旭忽然像被火烧了一般,猝然松开了捧着李寂的手,发出一个沙哑的单音,“你......”

“你知道此时此刻,我很难拒绝你,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我,”李寂平静地阐述着事实,语气没有多大起伏,“你想要的机会,我给不了,但别的什么,你想拿,我不会拒绝,就当你救我的报酬。”

易鸣旭心口登时像被捅了一把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疼得他微微弯了腰,他眼尾泛红,不敢再看李寂一眼,李寂的眼神,像是在控诉他是一个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他亦唾弃自己此时的行为他清楚,自己抱着怎样的意图。

可一时的感动换不来真情,李寂是何其清醒的人,怎么可能被他牵着走?

易鸣旭忍不住地自嘲一笑,他脸色发白,眼睛却红得吓人,难堪地绕开话题,“我送你回去。”

李寂喉咙滚动,紧握的十指渐渐松开。

如果一时的委曲求全,能换来海阔天高,他并不介意再出卖自己一回。

只是易鸣旭的反应竟让他有些吃惊,原来人真能变化如此之颠覆。

倘若他最先遇见的并不是年少轻狂的易鸣旭,也许他们能有一丝转机,但事世不可扭转,他与易鸣旭,注定无缘无份,终身只能成为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充满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护士正在给魏再华换药。

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转从来,再过两日就能回魏家由私人医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