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姜陶问道：“下午在学校，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邵溪说道，“不是……噩梦。”

短暂的沉默。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姜陶说道。

“嗯。”

“高考完就会好的。”

“嗯。”

邵溪连着嗯了两句，觉得自己回应得太冷漠了，但是他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绞尽脑汁想了片刻，迟疑道：“高考那两天可以一起去考场吗？”

姜陶点点头：“到时候我走之前会去你家叫你的。”他顿了顿，“考完试一起回来。”

“好。”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姜陶在昏暗的楼梯道看着邵溪，而邵溪始终心事重重地垂着头。

姜陶在一片寂静中打量他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你干嘛一直低着头。”他说道，“像鸵鸟一样。”

邵溪没回应他，拉着姜陶的手力道松了些，转身对着自己家的防盗门。他刚走了半步，姜陶就攥紧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点。

“嗯？”姜陶偏着头。

邵溪有点疑惑地抬头看了姜陶一眼。

邵溪不说话，姜陶就跟他耗着，手也不放开，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邵溪看。

邵溪被他看得越发慌张，过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闷闷地说道：“再见。”

“还有呢？”不依不饶的语气。

“晚安。”

“嗯。”姜陶道，“我还以为我安慰你这么半天，连句招呼声都没有呢。”他说着转身去开自己家的门：“那我走了。”

姜陶放开邵溪的手的瞬间，邵溪觉得心底好像空下去一块。他慢慢地攥了一下被姜陶握过的右手，也掏出钥匙来开门。

他身后的姜陶已经走进房间里去了，在关上门之前又探出头来，轻声道：“邵溪。”

邵溪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我们家没有互道晚安的习惯。”姜陶说道。

“嗯……所以？”邵溪疑惑道。

姜陶把头伸出来了些，也许是怕家里人听见、也许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有出声，只用气音说道：“所以你是第一个和我说晚安的人。”

邵溪一震。

姜陶笑了一下：“那么……晚安。”他说着，把脑袋缩回门内，拉下扶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昏暗的楼梯道里只剩下心头鹿撞的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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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

邵溪在黑暗中睁大双眼，静静地看着从窗帘缝隙间映到天花板上的一道月光。

他翻过身，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零点零五分。

原本是打算把作息调整得和高考那两天一样，才十点就上床睡觉的。想不到两个小时过去，他还是头脑清醒地瞪眼睛。

还不如坐着看会儿题。

邵溪翻身爬起来，盘着腿坐在床上。他不知道现在是该继续强迫自己入睡，还是干脆起来看书。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发现和卧室连通的阳台那边有一点光隔着雾面玻璃门透了进来。

他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对门姜陶家的户型跟自己家正好是几乎对称的。再加上姜陶的卧室也和自己的一样也是面朝东边的，那么阳台上的光线，大概是姜陶

邵溪下了床，把阳台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他看到他和姜陶家阳台中间隔着的花坛，还有姜陶在花花草草后面若隐若现的轮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姜陶正站在自家阳台上，一边刷牙一边玩手机。他听见邵溪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和邵溪对上了视线。

“晚上好……”邵溪摸了摸头发，“你还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