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十安在窗前把孩子晃个不停,张茂看了就心烦。他靠在靠垫上,眯着眼睛问:“几点了?”
“哦,桃太郎,爸爸问我们几点了?”蒋十安噘着嘴对着儿子做鬼脸,一边抬头看了眼房间角落的珐琅摆钟,说,“三点了都,睡的像头猪。”
他抱着孩子走过来,张茂这才看清楚他身上还兜这块布似的东西,刚好把孩子和一条胳膊像包扎骨折的人似的拢在一块。他不知道这叫什么,他因为厌恶,从来不去管这些东西。蒋十安怀里的玩意儿正好朝着他转过头来,张茂狼狈地瞥过头,这孩子的五官他不敢看,恰巧如同蒋十安期望的那样他有着蒋十安的轮廓,鼻子高挺狭窄,嘴唇平而薄,眼眶却像张茂,长长的眼裂,双眼皮薄薄的,一只宽一点一只窄一点。他毫无防备地看过这孩子两眼,那融合着他和蒋十安长相的脑袋令他后背发凉。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提醒着这家伙是他被强奸生下的。
他从床上掀被子下来,越过蒋十安往浴室走去洗脸。
蒋十安抱着孩子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在窗边酝酿了许久如何逗张茂和儿子说上一句话也被他吞回肚子里。他有点沮丧,不过低头,儿子一双亮亮的眼睛正懵懂地盯着他,手塞进嘴里啃,蒋十安就收掉不快乐的表情。他抱着儿子往浴室走,看到张茂撅着屁股,圆润的臀部轮廓从薄薄的居家裤里头撑出性感的轮廓,他就又开心起来了。他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看,爸爸洗脸呢,”蒋十安把孩子托起来,使他在浴室巨大的镜子里倒影,张茂一抬头就能看见,“哎!老吃手,跟你说可不能吃手,手都吃光了!”他刚把孩子弄起来,就发现他口水直流地啃着自己的指头,一个一个吃的特仔细,跟品尝什么美食似的。蒋十安头疼地把孩子的手从嘴里扯出来,桃太郎的脸立刻就皱巴起来了,憋着嘴就呜呜地哭。
“哎!你这孩子,哭什么!”蒋十安赶紧抱着他摇晃,他这儿子什么都很好,长得也白净好看,不像别人的孩子丑的很,就是脾气太大。一个不顺心就要大哭大吼,在婴儿床上憋红脸使劲儿地翻,抱着那个他妈妈买的什么黑色设计师婴儿服,跟个海参似的。这海参声音还特大,要不是自己儿子,他早都捂住他的大嘴。
不过闹过这么几次,蒋十安就驾轻就熟了,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奶嘴塞进桃太郎嘴里:“吃吧你!天天嚎!”也不知道奶嘴上有什么魔力,桃太郎一含上,就不哭了,咕叽咕叽地吃,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看着挺可怜,蒋十安把他兜回身上,拿出一条棉巾给他轻轻擦了擦。蒋十安在他屁股上轻轻拍,在屋子里踱步,等张茂从浴室出来,想再努力一次给张茂引荐他们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蒋十安一在心里默念这个词儿,就觉得一切张茂对他的冷漠他都能甘之如饴,啥都能忍耐。他晃着孩子,站在浴室外头看张茂用毛巾擦脸,心想,他再恨我,不也还是把孩子给生了吗。蒋十安不由得得意起来,斜眼瞧到书房里头的书本,才想到上来要跟张茂说什么。
张茂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蒋十安刚把孩子往他前头举了举,他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往后躲。蒋十安压抑着心头的难受,把孩子往怀里塞了塞,堆出笑脸说:“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茂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轻轻点头。
“我又跟学校延迟了一学期晚入学。”他的手指头在儿子的胎发上绕着圈,说。
“嗯。”张茂点头。
原本他们是应该去年秋季入学,但是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张茂必须今年的秋季才入学。他当然不想这么晚,可是他还在住院时,蒋十安的父亲就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两人都要延迟一年入学。张茂不清楚他用的是什么理由,大概是生病之类的吧。蒋十安还要再延迟半年他觉得很惊讶,张茂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