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偷偷的见不得人的嘲笑也能让他在暗无天日的泥潭里舒畅一刻。他深觉自己的不正常和阴暗,但并不想纠正。说实话他也无计可施,他从骨髓里头就烂掉了,原本包裹着肮脏骨架勉强能维持表面正常的皮肉,也因为蒋十安不断的精神和生理压迫而逐渐溃烂。
他自己无法挽救,于是也就习惯了这种溃烂,张茂感到自己身上全是一个又一个的浓疮,被外界每伤害一次,这些留着脓水的包就长一个出来。那些腐烂着拉出血丝和肉渣的肌理,开始会让他疼痛,疼痛让年幼的他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四肢着地像退化一般伏在地上痛哭呻吟。渐渐的,他能习惯这些痛苦了,他便逐渐直起腰,用双脚行走在世间,可是他身上脏污的脓包,他那晦暗不明的脸色,永远只能让他潜行在阴影之下。
张茂挠了挠手臂,上课了,蒋十安趁着老师转过去写字,又凑上来,大腿摩擦着他的大腿,带着浓烈的性暗示味道,推给他一张纸条:“体育课下了游泳馆等我”。他的字体狂放张扬,就像他这个人,“我”字的勾划得极长,几乎要透穿纸面。张茂看了一眼不做表示,只埋下头记笔记。蒋十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把纸条收回,龙飞凤舞又在上头添上一句,再次推过来。他靠着窗台得意地看着张茂的脸色,很是胸有成竹。
果然,张茂看到了纸条上的字,飞快地抬头瞧一眼背过去的老师,在上头快速写了一个字,推还给蒋十安。他斜眼瞟着蒋十安,似乎胆大包天地翻着白眼,也可能只是气的斜眼病发作,总之看去很是气恼。
蒋十安把纸条放在腿上瞧,一边偷偷发笑。
那上头他添上去的话是:“不回小心我在课堂上扒你内裤”。
张茂在他狂草般地字体下头工整地回:“嗯。”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宝贵的游泳课,在高三,这种课程简直是坐监狱时候的放风,要是哪个老师胆敢占用这节课,那绝对会遭受全班同学明晃晃的眼神唾弃。全班闹哄哄地在岸边听完训话,就分成了初级班和高级班分别下水玩起来。体育老师和救生员都在岸上巡逻,泳池里玩的水花四溅。
张茂上个学期刚刚学会游泳,还不是很熟练,只敢在浅水区贴着泳池边慢慢地练习。他被蒋十安在浴缸里冲过之后,就有些怕水,还好浅水区踩到底水位才到他的胸口,是绝对没有溺水风险的。他便敢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头畅游。学会游泳之后,他有些爱上了在水里漂浮的失重感,仿佛浑身的肌肉都难得的放松。
享受这种稀有的畅快对张茂来说是可贵的,但也必然短暂,他刚转过一个圈,水里头就忽然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猛地往水下一拉。张茂立刻被拽进了水中,受惊的嘴里灌进泳池水,他害怕地狠狠蹬着脚,可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双手在水池表面用力拍打,但在外人看来就跟闭气时闹着玩差不多。他方才恰巧把泳镜抬起吸在额头上,眼睛在水下根本无法睁开去看是谁又在欺负他。
鼻腔里呛入的水让他的整个鼻子都火辣辣的,握在脚腕上的手终于松开,张茂猛地踩住池底站起身,靠着池壁疯狂咳嗽。他的鼻子里头火烧火燎,嘴里也全是水,两只眼睛勉强睁开后,他看到了始作俑者是他们班以程磊为首的最爱欺负他的几个男生。他们围着他大笑,看着他呛水的狼狈模样。
浅水区在泳池的角落,并没有人溺水时,在老师看来这边仅仅是几个男生站在一起聊天而已。张茂站在角落,眼睛被刺激地通红,他揉着眼睛承受他们的言语暴力:
“斜眼怪,刚才请你喝水,爽吗?”
“把你吓得跟个娘们似的,脚蹬的哟!”
“哈哈哈哈哈!”
张茂被围在中间,他低着头等待辱骂过去,可他忍耐的态度在程磊看来就是挑衅,本来今天早上莫名其妙被蒋十安骂他就心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