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了一小时出来,去机场送她,说不上为什么,就只是想多看两眼。
这一去,她就成了个和他无关的陌生人。
哪怕日后回来,她再耀眼,也不再是他的。
孟葭含着一包泪,过了安检很久,钟漱石还站在大厅里。
身边人来人往,不时响起一阵广播,他的心却是空的。
就仿佛她离开前,从他的身体硬生生挖出来,也不管他是不是疼得厉害,装进行李带走了。
金风玉露后,只留给他一副没了心的华丽空壳子。
直到郑廷过来找他,小声提醒,“漱石,航班早已经起飞了。”
钟漱石悻悻回头,木木然的,“伦敦那边都安排好没有?”
郑廷说,“放心吧,给她找了一间高档公寓,就在学校附近。”
他走出机场,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看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眼眶里又干又涩。
再低头上车时,瞳孔忽然散大,霎时间看不清路了,一脚上去没踩稳,险些栽倒。
郑廷惊呼了一声,“漱石!”
他扶着车门,很快稳住了身形,说没事。
从机场回来以后,他在西郊住了两三天,没有重要的事,也不去集团露面了。对外只说在养病。
他成日的烟酒不离,一副痨病鬼的样子,也不宜去见人。
即便喝了酒,钟漱石也不敢在白天睡着,否则等待着他的,注定是寂寂无眠的长夜。
有时睡着了,会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梦到孟葭从伦敦回来。
她对他说,钟先生,我们不分手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早在她开口叫钟先生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梦。
就像他知道孟葭没有爱过他一样。
等到下周一,钟漱石仍然神采奕奕的,出现在集团楼下。
例会前,高层们关心他身体,都问怎么样了,是不是要紧。
钟漱石淡漠着,说没事,我们开始开会。
只有郑廷的眉头锁了起来。他知道,这种时候钟漱石说没事,就是有大事。
他日渐忙碌起来,工作比之前抓得更务实、周到,细致到各方面。
原先去或不去,都影响甚微的酒局,钟漱石基本会露个面。
他几乎是有意识的,把自己放逐到笙歌鼎沸中,好与孤独绝缘。
等盛筵一散,回到那一座冷冰冰的宅子,钟漱石时常绕着那一池鱼走。
他怕看见孟葭精心喂养的红鲤。每次路过,都像一个只身犯险的贼,心里头又惊又惧。
后来,钟漱石甚至搬到了客房睡,他不敢住在主卧。
那张摆在高处的大床上,寸寸薄被,有他们几百个日夜的厮磨。
枕头上,还残留冷红泣露的气息,会照见他的满怀冰雪,簌簌发抖。
他时常的睡不着觉,索性披衣起身,去书房整理孟葭的东西。
她留下了很多带不走的物件。
直到累了,那点微末的困意上来,就伏在案上睡一会儿,很快天又亮了。
钟漱石慢慢变得不大爱回去。
很多个深夜,郑廷来办公室送文件,都看见他靠在桌边站着,背对了门,手上拨着一个金色打火机。
钟漱石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点豆大的灯光,脚下是万家灯火。
但倒映在他眼底,再璀璨的光华,都成为暗沉沉的一片死寂,举目皆破败。
而他困顿其中,挣扎不脱,也懒得挣扎。
郑廷放下文件,也只能劝句早点休息,虽然明知钟总不会听,这话他已说过太多次。
也只有在钟灵说起孟葭,说她上个月拿了奖,这个月又要去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