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日渐式微,只剩了昔年的空架子,唬人而已。但他年轻。
谭裕吊儿郎当惯了,在姑娘身上没定性。但他年轻。
较量到最后钟漱石把烟狠狠掐了。
他想起那件遗留在孟葭那里的西装。像跟她赌什么气似的,非要她送过来。
说起来,钟灵常议论他不通人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连喜欢上了人家姑娘也不觉察。
那一天,谈心兰从下午起,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务必去看那场芭蕾舞剧,和叶昕碰个面。
钟漱石没这个心思,但那头放了话,要是不去,她这个老太婆,就坐到他办公室去等。
他是从酒局上赶过去的,到了剧院,又跟人换了票。
反正他人来了,也看见了叶昕的影子,勉强算交了差。
直到孟葭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时,飘落一肩头淡淡的碧荷香。
钟漱石渐渐的看不进去,台上一群人在跳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
到孟葭生日,从医院把面容苍白的她接回来,一步不离的守着她。
再到孟维钧的办公室里,看她哭哭啼啼的,把钱还给她爸爸,据理力争一些陈年旧事。
钟漱石看在眼里,面上安安稳稳捏着一盏茶,却被一阵难言的心痛贯穿。
看得出来,孟葭很不了解她的父亲,她还不知道,跟孟维钧争也是无用的。
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内心的力量感和专注感之强,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他会选择性的,对情感需求忽视甚至是漠视,因为和他的权势地位比起来,儿女情长根本不算什么。
尤其像他这种靠后天努力得到的。更不会轻易放弃。
即便孟维钧曾有过一刻悔恨,也很快就在逻辑自洽里解套,他很擅长为自己开脱。
但孟葭还是哭了,眼泪没擦干就跑出去,哭得令他直皱眉。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变得不可控。
之后孟葭就飞回广州过年,那应该是,钟漱石最空落的一个春节。
初三那天,南边的那群小崽子们,随父母进了京,吴骏在会所组了个局。
钟漱石坐了半天,也没怎么动筷,光喝了两口酒,总觉得不对滋味。
他靠在椅背上,偏头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着。
吴骏看坐主位的这副样子。
他忙问,是不是今天的菜,做的差味道?
钟漱石夹着烟,摆了一下手,没跟他多说什么。
他的余光撇过去,看见唐家的那一个,带了小女友在身边。
那小姑娘大约少见人,她模样十分娇怯,不怎么敢动手伸筷子。
吃每一口,都要看一下身边的唐理,征求他同意似的。
钟漱石无端想起孟葭,白烟缭绕里,勾起一侧的唇笑了下。
旁人也猜不到他的心思落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他淡淡开口,吩咐唐理,“把这道鹅掌端过去,给你女朋友夹一点。”
唐理当时就吓了一跳。
没两天,不知道他在哪处受了指点,还是自己开窍,就把人给钟漱石送来了。在他日常休息的酒店套房里。
钟漱石一进门,就传来一声颤巍巍的钟先生,听得他极不舒服。
他没有再往里走,隔着一道翠玉湖光屏风,钟漱石语调寒凉,“把衣服穿起来,出去。”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钟漱石坐在车上,他往后靠着,脑中回荡着孟葭清亮的嗓音,也只得她,把这句钟先生叫的不媚不俗。
他僵硬着后背,半天了,才从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