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雪落在她?眉眼?发梢,让她?看起来几乎要同在纷飞的大?雪融为一体。

曹九得站在君王身后,看见她?悄然攥紧的手掌,青白的指节用力到毫无血色。

“陛下,”曹九得头低的更深,“谢相身子?骨不好,已?经三个时辰了,再跪下去怕要出事.......”

谢泠是君诏宠臣,哪怕再一意孤行之时也从未让她?跪过这?样久,受过这?样的苦。

半晌,才听见君诏低沉的声音:“让她?,回去吧。”

“是。”曹九得无声叹息,悄然退了出去。

承光殿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肆意的风雪扑进殿中,谢泠慢慢抬起头,然而出来的仍然那个人。

曹九得快步走下来,旁边小骆子?撑着一把伞替她?挡住漫天风雪,谢泠的目光落在曹九得脸上,那目光太过沉重,让久经风雨的宦官都?不禁别开脸。

曹九得搀扶住谢泠手臂:“谢相,风大?,回去吧。”

只这?样一句就似乎击溃了谢泠最后一点期盼,她?不自知的反抓住曹九得的手臂,用力到几乎发抖,若不是借由曹九得和谢俞的支撑,她?几乎当即就要跌倒在地,而后顺着曹九得的力道缓缓站了起来。

跪的太久了,膝盖都?已?冻僵,她?踉跄了两回才缓慢的站稳。

“好、好、”她?微微点着头,衣衫上堆积的雪在顷刻之间坠落,眼?中茫茫一片,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她?竟在下一刻骤然抽出一旁金吾卫手中的刀。

刀光凛冽如秋水,映照着漫天大?雪。

“陛下,不肯为裴染疏做主,我自己去”

“谢相”曹九得失声。

她?虚弱至此?,步履蹒跚,任何?人上前?都?能够夺下她?手中的刀,也许不用人夺,她?就会耗尽心力在下一刻摔倒在满地泥泞里。

可没有人敢近前?,只敢眼?睁睁的看着她?拿着刀一步一步踩过没过脚踝的大?雪,踉跄着向后宫去。

漫长的宫道不见尽头,及目所见不过一场空茫的白。

所有人都?以为她?支撑不到长信宫,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见到崔妧,可就是那么巧,那一天深夜崔妧乘着风雪出现在承光殿的尽头。

崔妧就站在风雪的尽头看着她?。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阿泠”

君诏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背影的那一刻谢泠豁然转身,拖在地上的长刀带起风雪,划过君诏长发,直抵在她?心口。

那是第一次,谢泠以刀指她?。

她?们三个人里君诏和裴染疏武功卓绝,唯有谢泠自小体弱,谢二叔从小就教导裴染疏和君诏不可让谢泠接触刀剑,在裴染疏还活着的时候,谢泠从未亲自持过利刃。

她?的刀颤抖的那样厉害,不知是因为天寒地冻还是因为她?刀剑所指的人是君诏。

看见君诏的那一刻一直积蓄的,她?以为她?不会落下的泪水轰然坠落,滚烫的泪水从眼?角一颗接一颗的落下,雾气几乎瞬间模糊了眼?眶。

“你要,拦我?”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声音哑的仿佛从咽喉挤出来,咽喉被?滚烫的火炭炙烤,每一个字都?显得这?样艰难。

多么荒谬啊,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身后的那个人杀死了裴染疏,君诏竟然拦着她?。

“让开”

她?的刀再近一寸,逼近君诏心脏,雪亮的长刀刺破龙袍,引得曹九得一声惊呼,金吾卫长刀出鞘,围成半圈。

君诏一步不让,她?的刀再难进一寸。

要想去寻崔妧,除非杀了君诏。

谢泠慢慢的笑了一下,从前?永远温和的笑容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