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话,但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被手掌轻抚她脸颊的谢泠清晰感受到了。
谢泠笑容愈发温和,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君诏的唇角:“陛下看着臣摔倒,也不去扶?”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就摔在山石上?。
君诏血肉模糊的后背都是一寒,禁不住开口辩解道:“我腿断了。”
谢泠也不争辩,异常和善的道:“那最好是真的断了才好医治。”
君诏:“……”
虽然?断了但其实能勉强站起来的。
她决定转换话题:“不过阿泠,我倒是好奇,你写的是什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泠手指稍顿,嘴角笑意挑的更?深:“陛下觉得诈出来的是什么?”
糟了,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蹄上?。
君诏顿时大为懊悔,心中发苦,她这样顶顶聪明的人?今天不知是欢喜过头冲撞了脑子还是失血过多没了神智,开口闭口都是这样的傻话。
竟是字字句句没有一句讨人?欢心的。
她叹了口气吃力的握住谢泠的手放在心口,与谢泠十指相扣,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破皮的血肉显得格外炽热。
“阿泠,若我歿了,我要由你亲手为我写悼词,我的碑文也要你来写,我一生功过是非,只想?交给你来评论。”
“我先天不足,只怕会先陛下一步而?去。”谢泠淡然?道。
只是这样听说?君诏心中便?是一痛,几不能想?象那种场面,脸上?愈发惨白失色,声音微高?:“不许说?这些胡话!”
她一动气伤口便?崩裂开来,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
谢泠顿了一顿才缓缓回?握住君诏的手,开口道:“生死离别本是常事,若是陛下先我一步我怕更?是难熬下去。”
“所以就要我生尝两次死别之苦?”君诏几乎要苦笑了,略微低头在谢泠肩膀上?蹭了一蹭,磨了磨牙,叹道,“阿泠,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但天意无常,谁又能预知以后呢?前?朝嫝旻公主出生就被立为太女,三岁启蒙,七岁持剑,十六即辅政朝堂,却在与未婚妻成婚前?一月狩猎时误射漆树,为漆树汁液所溅,不治身亡。
说?不定下一次误触漆树的就是任何?一个?人?。
一时短暂静默。
“若是我歿了,陛下要为我作什么碑文?”
死后的事见不到了,却还是难免在意。
君诏想?了想?没有直接说?出口,伸手摊开谢泠的手掌,用沾血干涸的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下四个?字。
爱妻之墓。
谢泠沉默了许久,将手掌缓缓合拢。
君诏期许的看着她,看了许久不见她表态又不禁开口:“阿泠?若是我歿了你还没说?该给我写什么碑文。”
她今日格外的没耐心。
“……”
谢泠侧目看了她一眼,果?然?看见她脸色煞白几无人?色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大概人?已经糊涂了。
谢泠将手覆盖在她眼前?,似喟似叹:“傻子,我们是合葬墓。”
原来如此,君诏松了口气,闭上?眼安心昏了过去。
三年后。
昔日繁华无尽遍布花船的淮水已经塞满了尸首,上?游飘荡下来的尸体泡的发涨发白,皮烂肉绽,哪怕是冬天也恶气熏天。
残破的花船还停在江中,却已经没有娇媚柔软的花娘倚栏凭望,只有萧瑟的北方穿过了折断的木栏。
后梁,这座齐国的都城在楚国的军队打来之前?就已经彻底崩溃。
没有兵卒还在誓死抵抗,那些尚有骨气的战士都已经损耗在远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