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几乎有些想笑。

她在那一瞬间确实突然的想过,要不要开个药性相背的方子呢?

风寒当然是死不了人的,可若是药性相背难免缠绵病榻,毕竟是药三分毒,太医院那些人莫说能不能看出来,就算看出来这些人精也懂得装瞎。

长此以往挨过数月,等病入膏肓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再救,风寒也分寒症热症,一时断错也算情有可原。

可这有什么意思呢?

宫中不是只有她一个善医术之人,崔妧身边的华皖姑姑出身齐国 ,做出这种蠢事只不过落人口实授人以柄罢了。

裴染疏神色依然肃然,她几乎可以想见刚刚这个人匆忙回去确认那一刻的脚程该有多快。

“那你犹豫那一刻是为何?”

“裴染疏,这你也要管么?”谢泠靠在车厢上,声音淡淡,想笑便也就笑了出来。

裴染疏是聪明人,虽然不懂药理但自小习武,对哪怕细小的波动都察之入微,旁人好糊弄却难以糊弄过她。

“是因为在我之前,崔妧早便服过药。”

裴染疏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虽然天气严寒,但毕竟也已是春日,哪里那样容易受寒,还那样严重,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半截身子入土。”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她果然不可抑制的咳了两声。

“崔妧是自己服用了药物,致使发病严重,太医院其他太医都被指使出去,她必然要用到从齐国带来的太医,可不想陛下却召了我来。”

“该怎样说,如何说,不过就是我一念之间,我没有当众戳穿此事,却也不能让她们觉得我是医术不精未曾察觉此事。”

那恰到好处的一顿,华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清晨的风吹的冷,她咳嗽的愈发厉害,窗前伸来一只水袋,裴染疏叹了口气:“别说了,先喝口水。”

水是温热的,她从宫里出来骑快马回府又赶到这里,中途竟不忘带一壶温水。

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件事,谢泠却在那一瞬间忽地想起君诏被烫的通红的手掌。

或许,这世上的许多事也许本来就是相通的。

“阿泠,这不是第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

她难得用这样肃然的提醒她,君诏后宫中不是第一回有人,早在数年前,先皇往君诏府中塞第一个人开始到崔妧,这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然而往前的数次,谢泠从未有过这样的模样,温和的有条不紊下藏着近乎失控的戾气。

“你是说孟琳琅和卫青婵?”她嘴角微微弯着,似乎觉得拿着水壶费力,便也放开了手,“连她心思都揣度不对的那些人?”

“那些人有什么意思呢?”她声音微弱如同呢喃。

是啊,君诏都不放在心上,她又有什么必要放在心上了?

而崔妧是不同的,只有崔妧是不同的。

“她只记得崔妧发热,夜半将你唤过去,何曾想过你也还是在病中,受不得风。”

裴染疏不知何时下了马撩开了帘子走上马车,伸手搀扶她起身,手臂规矩的托住她后背,哪怕隔着春日不算单薄的衣衫,依然感受到后背处一片濡湿。

不知何时,冷汗浸透了她整个后背。

虽说前朝和后宫不相关联,但后宫的事终究还是能传到前朝,尤其是孟琳琅的父亲身处光禄大夫的位置上。

他自己自是不敢直接上折子说上一二的,但他同窗好友恰好在御史台不多时就上了折子参了崔妧一本。

这些折子最后的结局都是流向了谢泠,她一本本翻过去时只觉得疲累,最终都撩下了。

若是长篇大论就能改变君诏心意,她也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