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系甚少的那阵子,他看庆大的表白墙、官方公众号、微博,搜寻一切可能出现她名字、身影的讯息。

看到一段军训时期的视频。

沈梨白被推举去唱歌,站在中间空地,穿着不合身的迷彩服,袖子、裤腿,都向上叠了一截,脸晒得很红,有汗,但难掩其容颜昳丽。

那些鼓掌,不知是为她的歌声,还是脸。

但至少,时杳盯着她的脸,重播了一遍又一遍。

太远了,看不清口型,翻评论区才知道,她唱的是《阿拉斯加海湾》。

据说,阿拉斯加湾两片海水因密度不同而呈现出两种颜色,就像相爱的两个人,无法在一起。

他又想起她挡在他身前,一副守卫的姿态的画面。

如果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十八岁时的自己,或者没有失聪,怎么会被那样的人为难贬低。

多像歌词里写的,明知没能力保护她,还让他们相遇。

后来放手了,他也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仍旧在想她。

他曾真心祝愿过,她能找一个,既疼她,能好好照顾她,各方面条件配她,她也喜欢的男生。

她值得世间所有的温柔的风,都向她奔去。

庆城是座不小的城市,他的行动轨迹很单一,基本是公寓、宠物店两点一线,按理,两人不会有交集。

那天,只是偶然路过书店,便不知不觉,坐了一个晚上。

偶然地,他坐在窗边,被她看见。

偶然地,她喝多了,又独自一人。

时杳以为,沈梨白会因为他甩了她而恨他,再见面,哪怕不是针锋相对,也不会是,滚到床上去。

事实证明,她不过是单纯地想睡他。

前任器大活好,总比路上随便拉个男人强。

但林绍清找她,跟她说,他发烧了,她为什么会来?

他心里有一种隐秘的雀跃,想,这一定不只是雌性激素或是酒精作祟吧。

他不想她走,她煮得那么难吃的粥,他可以吃完;她想让他帮她口,他可以舔得她高潮;她在他脸上失禁也可以,怎么都可以。

同居的那些日子,她的存在令他觉得,原来,“热闹”不需要很多人,不需要听得见声音。

她喜欢只穿T恤,在他做饭时,从他背后抱他的腰;她娇蛮地伸出脚丫子,搭到他腿上,叫他剪趾甲;睡得好端端的,她偏来闹他,把他从梦中弄醒……

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气息。

他如何忘,如何舍。

现在,她坐在他面前吃饭,他好想自私地,不考虑任何外在因素,把她留下来。

冬天日落得早,天已经黑透了。

沈梨白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杳搞完卫生,她伸手招他过去,甩了甩体温计,给他夹在腋下。

这几分钟里,她没有说话。

还是有一点烧。

“吃药没用吗?”她蹙眉,“你不会烧出肺炎吧?”

他摇头,打字说:明天应该就会退了。

“你现在清醒吗?”

他不知所以然,但仍点了下头。

“你怎么想的,时杳?”她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把照片藏厨房,以为我不下厨,永远看不到?”

他一愣。

他忘记这回事了。

“门锁密码还是我生日,你说扔了的东西,我怎么又看见了?”

沈梨白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去的,学不会拐弯抹角。

“我说过,我不要你自以为是的深情。你要藏,就藏得好好的,别留一点露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