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腕上的佛珠,低声念了一句“难办”。丹蘅要躲开仙盟的追踪难,而她要济世度人也难。
飞舟西行,那朦胧的雨帘逐渐地淡去。
日夜轮转,清透的月光透过了窗户,投映在了榻上。
记何年盘膝坐在了小榻上,前方是一本本摊开来的佛经。昔日在佛门被禁毁的佛典,她在《文藏》中找到了新的刻本。号称佛陀传法之人无数,道念同样如漫天的繁星,为什么不能让它们互相碰撞?反倒要强行将一颗明星点成唯一的太阳?
“你怎么不待在学宫,非要来元州?”闪烁的封玉中传出了丹蘅懒洋洋地声音,投映出来的人正翘着腿躺在了木榻上,左手不停地掂着一块玉,上上下下地抛玩。不远处,镜知正在看顾白烟袅袅的药炉,像是整个人浸在朦胧的云烟中。
“你需要我。”记何年道。
丹蘅轻嗤了一声:“谁需要了?听我的,你快要回学宫去。”
记何年摇头:“不。”她的面上流露出一抹认真,“佛宗在元州、流州经营千载,千千万万信众会成为他们的利器。想要赢过他们,只能论道!我在清州不少村落传我佛之念,可这奈何不了佛宗!”顿了顿,她又道,“如今仙盟要清异端,祭炼了天心同照仪轨,要笼罩大荒。但凡异端,皆是仙盟之敌。我不信所有人都像佛尊那样想!我若是点燃了一颗天星,那就会有无数的天星闪烁!”
丹蘅沉默数息,她透过了千山万水、跨越了无数的距离直视着记何年的眼睛:“那你来。”这是记何年选择的路,她不会去阻止。
记何年:“你不妨也信一回?”她们之中唯有丹蘅最固执,她对这个世间总是冷嘲热讽,想要游离于外。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自己在囚牢中越陷越深,她的本心到底如何呢?没等到丹蘅回答,封玉上的光芒一闪,很快就又熄灭了。
记何年端坐着,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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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蘅捋了捋袖子,她坐起身,漫不经心地拂去飘落在肩上的落花。
她朝着镜知觑了一眼,恰好与她的目光对撞,一时间像是跌入了一个银色的湖泊里。片刻后,丹蘅才皱了皱眉,故意道:“药焦了。”
“没有。”镜知一脸认真,她站起身走向了丹蘅,立在了屏风边凝神望着她,问道,“记何年道友要来吗?”
丹蘅没有应声。
她坐着,镜知站着,是居高临下地望。
她不满这样的高差,伸手拉住了镜知的衣袖,将她扯到了榻上。她抬眸,指尖描摹着镜知的眼角,懒洋洋地敷衍道:“来了如何?不来又如何?”
镜知道:“她来了,你就不会寂寞。”她觉得丹蘅待她和记何年还是略有些不同的,至少在记何年的跟前可以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而在她的跟前……像是有着无法横亘的距离。她想要问一问丹蘅,她们是什么关系?到底算不算知己,可又怕得来的是个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