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蘅淡漠地扫了眼蓬莱弟子,只吐出了三个字:“听腻了。”
都要撕破脸皮了,还在客气什么?月光下的枯荣刀寒芒毕现,一截刀光投映在地面,比十二月的雪更为凄寒。青光回旋,宛如月落人间,刀气向前推进,但凡刀意扫过的草木,在这盛夏中忽而凋零枯萎。
第一个撞上刀光的蓬莱弟子手中剑断,周身的护体灵光那纷纷破碎。他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砰一声砸落在了地面,筋骨俱折。比起在始帝陵中,此刻的刀光更是凶煞,仿佛下一刀,便会毫不留情地取了那位弟子的性命。
蓬莱弟子面色冷沉,丹蘅神情漠然如霜雪。
地上困龙阵起的时候,她纵身飞跃,宛如飞鹤直冲云霄,拉开了与大地的距离。
那一轮月色忽而近了,仿佛触手可及,夜风铺面,刀光凄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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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的路,不好吗?”
镜知轻声问。
在丹蘅离开苍梧山脉的时候,她没有继续跟上去。
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面具揣入了怀中,默然站立了许久。
只是在她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那被浪头冲到了另一个深邃山谷的承渊剑主,乘着茫茫如雪的剑光出现了。
“元绥。”承渊剑主咬牙切齿,他的声音里藏着嫉妒、藏着恨意。这里没有外人,他没有再否认镜知的身份,而是愤怒地质问道,“我昆仑薄待你了吗?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要站在帝朝那边?”
镜知神情淡然。
昆仑待她算不上好,至少修道资粮从来不缺,尽管这一切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也不算太坏,至少不曾喝骂斥责,将她视为猪狗。可是他们对待自己终究与对待其他弟子不同。现在她明白了,昆仑要的是一柄没有情绪的道兵,至于昆仑的未来,是同她无关的,她只要镇守神魔战场,听从昆仑掌教的吩咐,便足够了。
镜知温声道:“这些年,我为昆仑做了不少事,欠下的,已经还了。”
承渊剑主怒声道:“昆仑养你教你,你欠下的还不轻!”他一抬头,撞入的是一双空茫茫的眼睛,他看到了四野的冰棱和瘴雾,仿佛深陷冰窟之中,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可等到回过神来,承渊剑主将这当成了面对元绥时的怯意,内心深处的嫉恨越发浓郁。
“你要是想还清,那就替昆仑做最后一件事。”承渊剑主眯了眯眼,藏住了一抹刻薄的神色。
镜知问道:“取玉皇宝箓吗?”
“算你”
只是“识相”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承渊剑主就听见了两个字。
“不要。”
镜知的拒绝极为干脆自然。
承渊剑主眼眸中猝然迸射出一团烈火,他站得够高,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人说这样拒绝的话语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剑柄,想要像呵斥座下道童那样叱骂镜知,只是冷不丁又对上那双诡异深邃的银灰色眼眸,沉沦在妒火中的意识陡然间清醒。
他是来找“玉皇宝箓”的,险些忘记了此事。
姬丹蘅不在此处,是不是已经动身前往皇都了?
承渊剑主将目光挪向了远处,只是他身形才动,那雪色的剑光便照入了眼中。
承渊剑主猛地回头看镜知,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镜知偏着头,有些茫然地望着承渊剑主,许久之后才说了两个字:“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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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知拦着承渊剑主在“叙旧”。
那头的记何年也跟着追上来的佛门弟子在扯皮,试图阻拦他们的脚步。
街心。
蓬莱弟子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
可他们倒下了,尚有一群儒门的弟子跟来。
丹蘅扶着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