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说不定就这么放着不管,再过一时半刻自己就好了呢?”

正这时,退出屋外的下人忽然喊了一声:“十三殿下。”

朱南羡走进暖阁,看到屋中的场景,皱了下眉,当即吩咐道:“方医正,你去给柳大人的伤口换药。”

方医正称是,正要上前,不妨沈奚又冷冰冰道了句:“站住。”

方医正脚步一顿,又眼巴巴地回望朱南羡。

朱南羡道:“只管过去,不必理他。”

然后他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沈奚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跟我出去。”

沈奚的声音寒意不减:“滚。”

朱南羡道:“你忘了那年你和三姐被人追杀后,你承诺过甚么吗?”

沈奚听了这话,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片刻,他低垂着眸子,从朱南羡手里扯回胳膊,绕开他抬步走了出去。

朱南羡这才看向苏晋,微微一顿才道:“柳大人这里交给你,我就守在琼花阁,若有事,尽管命人来寻我。”

苏晋等医正为柳朝明重新包扎好伤口,片刻,新熬的药也煎好了。

送药的内侍将汤碗搁下,正要上前去伺候柳朝明吃药,便听苏晋道:“你退下,这里交给本官。”

她知道柳朝明最不喜生人,刚要亲自将他扶起,谁知手一碰到他的肩头,他蓦地一颤,有些愕然地睁开眼,顿了一下才问:“你做甚么?”

苏晋想起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曾经虽也这么照顾过晁清与周萍,但柳朝明毕竟知道她是女子。

苏晋解释道:“我知道大人不习惯有生人伺候,只是想扶您起来吃药罢了。”

柳朝明眼中像是蓄满秋日深浓的雾气,片刻,他垂眸道:“我自己来。”

苏晋在他身后支了个软枕,他一只手撑着坐起身来。

冬日的药凉得快,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不烫手了,柳朝明自苏晋手里将药接过,仿佛丝毫不觉得苦,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他就坐在那里,不再躺下,也不再说话了。

苏晋也不知当说甚么才好,她将药碗搁置一旁,蹲下身,去收拾方才内侍未来得及清理的笔墨。

屋中炭盆烧得噗噗作响,柳朝明沉默许久,侧目去看她映着火色的侧脸,清致的眉间苍莽萧索,他方才就注意到了。他轻声问:“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苏晋拾起笔纸的手微微一顿:“我知道大人想置身事外。”

然后她沉默一下,又说:“但我相信大人不会故意伤我。”

柳朝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笑意很快消失:“不怕我骗你?”

苏晋站起身,将笔纸放于桌上,拿镇纸压好,纸上不知谁的笔迹疏狂潦草,写着一行“深恩负尽,死生师友”,苏晋背对着柳朝明,良久,才静静道:“大人对时雨而言是家人。”

所以她便是怀疑,也要相信。

柳朝明掩于被衾内的手蓦然收紧青筋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