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觉得，像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受委屈？谁又能让她受委屈？

可如今想来……

或许，他所以为的，根本就是错的。

◇ 第19章

甚至完全是反的。

眼见裴乾川始终沉默，周身寒气越来越重，目光也从未落在自己身上。

年婉意心里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她咬了咬下唇，压下心头的不快，再次放柔了姿态。

她轻轻拽住他的衣袖，仰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声音低婉：“乾川……”

“你可知，并非只有你倾心于我许久。”

“我也是……”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从很久以前，从老侯爷还在世时，你处处维护我，事事照顾我的时候……”

“我的心，就已经……就已经为你动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压抑许久的深情。

“只是……只是我像你一样害怕……”

“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那些戳脊梁骨的闲言碎语……”

“更害怕……更害怕你待我好，并非男女之情，仅仅是……仅仅是出于对‘小娘’的敬重和责任……”

年婉意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眸中水光潋滟，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怕你对我没有这样的心思……”

“若是知道了我对你存着那样的心思……”

她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恐惧：“会觉得我……觉得我腌臜不堪……”

“会……从此不再理会我……”

话音未落，她再也忍不住，又一次，猛地扑进了裴乾川的怀里。

温香软玉，带着熟悉的、他曾无比迷恋的馨香。

他静静地低着头，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

那张曾让他魂牵梦绕，惹他无限怜惜的脸，此刻近在咫尺。

抬起的、想要回抱住她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指尖微颤，迟迟没有落下。

这一瞬，裴乾川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或许，不仅仅是那件嫁衣的事，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或许，就连他自己那颗，他以为早已看清、坚如磐石的心……

也是这样。

也是错的。

他本以为，他日思夜想的，就是眼前这一刻。

就是能听到他的小娘，亲口告诉他，她也倾慕着他。

就是他们终于能拨开云雾，有真正在一起的希望。

他以为，他会欣喜若狂，会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可现在……

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来了。

从前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他正身临其境地感受着。

可……为什么？

他心里没有半分预想中的狂喜和幸福？

反而是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五味杂陈，堵得他心口发慌。

年婉意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

她从他怀里稍稍抬起头，仰望着他，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

“乾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不想再做你的小娘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