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川，你答应过小娘，你会一直对小娘好，会护着小娘一辈子的……”

“若是连你也舍弃小娘了，那我活在这死气沉沉的侯府……还有什么盼头？”

裴乾川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疼又愧疚。

“小娘放心，乾川永远不会舍弃你。”

那之后不久，年婉意骤然病倒。

病来如山倒，一日重过一日，竟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御医来了几波，都束手无策，只说心力交瘁，郁结于心，怕是时日无多。

裴乾川心中大恸，愧疚难当。

他觉得是自己那日的心不在焉刺激到了她，才让她忧思成疾。

他衣不解带守在榻前，亲自喂药，悉心照料。

可年婉意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反而愈发孱弱，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裴乾川几乎绝望之际，年婉意身边一个老仆，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江湖术士。

那术士捻着山羊胡，围着病榻转了几圈，又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

“侯爷，”他看向裴乾川，眼神高深莫测：“这位夫人并非寻常病症，此乃气运衰竭之兆，寻常药石无用。”

裴乾川心头一紧：“可有解救之法？”

术士点了点头：“法子倒是有，只是……。”

“快说！”

“唯有冲喜，”术士缓缓道：“须得是这京中身份最高贵、气运最鼎盛的世家女子，将其娶进门，以她的福泽气运渡给夫人，方能为夫人续命改运。”

京中身份最高贵、气运最鼎盛的世家女子……

那道火红的身影，再一次撞入裴乾川脑海。

清河崔氏嫡女，崔时宜。

论出身，论地位，放眼整个大周，无人能出其右。

心底深处，竟不受控制地，窜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这念头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便被理智压下。

他猛地掐断这荒唐的念头。

他怎么能……

他喜欢的是婉意，他要救的是婉意。

娶谁，不过是为了救婉意罢了！

他定了定神，看向术士：“好。”

“本侯这就去求陛下赐婚，娶她为妻。”

术士却摇了摇头，眼神故弄玄虚。

“侯爷，非是正妻。”

裴乾川一愣：“什么意思？”

“要救小娘，需得委屈那位崔大小姐，”术士一字一句：“当为……妾室。”

“什么？”裴乾川一震。

让她做妾？

以崔时宜那般高贵的身份，那般骄傲的性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折辱。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这太荒唐，太卑鄙了。

可目光触及榻上气息奄奄、在病痛中苦苦挣扎的年婉意。

那微弱的呼吸，苍白如纸的脸颊，和那双望着他、充满依赖与哀求的眼睛。

“咳咳……”年婉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乾川，不如就算了吧，小娘不舍让你为难……”

“或许这便是我的宿命，我早该随着老侯爷而去……”

裴乾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也好，娶了崔时宜为妾，那空悬出来的正妻之位，恰好可以为小娘留着。

“……好。”他沉声道。

◇ 第15章

裴乾川本以为，以崔时宜那烈火般的性子，接到赐婚的圣旨，定会哭着跑回镇国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