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退了。”时未凝用纱布蘸了药汁,“多亏白副将带援兵赶到。”

药汁接触到伤口的刹那,宋闻洲倒抽一口冷气。

时未凝动作顿了顿,放轻了力道:“疼就说。”

这温柔的语气让宋闻洲眼眶发热。

他想起小时候摔伤膝盖,时未凝也是这样,一边骂他莽撞,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未凝......”

他鼓起勇气去握她的手腕,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喝药。”时未凝将药碗塞到他手中,起身整理药箱,“明日有车队回京,你跟着......”

“我不回去!”

药碗被打翻,褐色药汁浸透了被褥。

时未凝终于转身看他,眼中情绪复杂:“宋闻洲,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知道。”

宋闻洲撑着床沿站起来,箭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直视着时未凝的眼睛:“你明明是爱我的,不是吗?”

时未凝没有说话。

“你给我供奉了一百盏长明灯,不是吗?还有,那次我坠马,也是你救我的,对不对?”

时未凝轻笑了一声:“都过去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时未凝倏地抬眸:“感情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你该不会是觉得感动,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宋闻洲连忙摇头:“未凝,我其实早就对你动心了,只是我一直不自知。”

时未凝的语气里并无任何波澜:“夏黎呢?”

“我从来都以为我对她是一见倾心,可并不是,我只是从她的身上瞧见了你的影子而已。”

宋闻洲越说越激动:“未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第十六章

时未凝等这句话等了许多年,可如今,她已经放下了。

“闻洲,现在我心中只有战事,无心情爱,你还是走吧。”

宋闻洲刚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帐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

白衍生掀帘而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

“未凝,这是我熬的粥,特意给你盛了一碗。"

时未凝接过瓷碗,指尖与白衍生的短暂相触,两人相视一笑。

这默契的一幕刺痛了宋闻洲的眼睛。

“白副将。”他强撑着站起身,伤口因动作太大而渗出血色,“多谢你照顾未凝。”

“宋公子醒了?箭伤可还疼?”

语气客气而疏离,却让宋闻洲莫名感到一丝敌意。

“不碍事。”宋闻洲盯着白衍生扶在时未凝肩头的手,“未凝,我刚刚话还没说完。”

时未凝却转身走向帐门:“白大哥,我们去看看父亲。”

“未凝!”

宋闻洲想追上去,却被伤口牵扯得踉跄一步。

白衍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帐帘落下,隔绝了宋闻洲的视线。

他颓然坐回床榻,掌心传来黏腻的触感。

是方才太过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了时未凝身边。

那个会为他点长明灯的姑娘,如今眼里有了别人。

......

一连三日,宋闻洲都没能单独见到时未凝。

每次他去主帅帐外等候,总会被各种理由支开。

这日清晨,他早早守在练武场,终于等到时未凝独自前来晨练。

晨雾中的她一身劲装,银枪舞动如游龙,招式凌厉得与京城闺秀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