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里灵柩轱辘碾过青石板,殷风絮立在朱漆门前。

寒风裹挟着细雪钻进衣领,冻得她脖颈发僵,可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钉在那口黑沉沉的棺木上。

棺木缝隙里,青杏苍白的面容随着颠簸若隐若现。

“少夫人,风雪愈发紧了。”

恍惚间又听见青杏攥着她衣袖说“小姐要好好的”。

喉间顿时泛起铁锈味,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泪来。?

她的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这才惊觉双腿早已冻得发麻。?

“今早少主带玉娆姑娘包下了锦绣坊新到的云锦。”?

“我亲眼见少主亲手给玉娆披狐裘,那眼神......啧啧,哪里像表哥看表妹?”?

丫鬟们的私语裹着雪粒钻进耳朵,殷风絮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自从玉娆进府,这样的闲言碎语就没断过。

起初觉得刺耳至极,听多了倒也无所谓了。

殷风絮正要转身,远处忽然传来碎玉般的马蹄声。

她下意识挺直脊背,望着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由远及近。

单君临玄色大氅落满霜雪,怀中护着玉娆。

“表哥,这雪下得好大好美!”

玉娆娇嗔着伸手接雪,“你说过要给我堆雪人的。”

单君临唇角微扬,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拢紧斗篷。

“都这么大了还孩子气。”

他的语气格外宠溺。

殷风絮望着这一幕,恍若置身事外的看客。

玉娆突然瞥见门畔的殷风絮,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得意,故意往单君临怀里缩了缩。

“表嫂怎站在风口?仔细冻坏了身子。”

单君临这才注意到殷风絮。

她单薄得可怕,素白罗裙空荡荡悬在身上,恍若披了幅褪色的画。

见状他下意识想上前揽住她,但怀中的玉娆正依偎在他怀中,不过片刻纠结,他眉头微蹙。

“身子未愈就乱跑,成何体统。”?

殷风絮沉默地凝视着这对璧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新婚之夜,她也是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说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这些,不过是因为她的命格。?

玉娆踩着绣鞋轻盈落地,抱着描金匣子款步上前。

“表嫂快看!”匣盖掀开的刹那,翡翠头面流转的碧色映亮雪幕,“表哥送我的生辰礼,表嫂若喜欢......”?

“不必。”

殷风絮打断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表哥......”

玉娆瞬间红了眼眶,扑进单君临怀中抽噎,“表嫂定是恼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单君临望着雪地里那道倔强的背影,胸中腾起无名躁意。

他不明白,殷风絮为何这般不识大体。

作为少主夫人,该有的体面他从未短缺,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如今却连最起码的容人之量都没有。

雪粒子砸在他肩头,竟比她的眼神还要冷。

第七章

殷风絮将爹娘的信紧紧贴在胸口,眼泪无声地滑落。

信纸上的字迹熟悉而温暖,仿佛能透过纸背感受到爹娘的担忧与思念。

【絮儿,为父已安排妥当,青崖镇虽为单家势力范围,但届时会有死士接应,待单君临生辰当日,刺杀一起,你便趁乱离开,切莫回头。】

她指尖颤抖,轻轻抚过信尾的落款。

那是母亲亲手写下的“盼归”二字。

五年了。

自从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