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深一把攥碎手边的茶盏:“荒唐!陆青萝她绝不可能会死!”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查!给我查!”沈砚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把那些猎户全部带来!”

“哗啦”

沈砚深将整桶井水浇在自己头上。

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滚落,分不清是井水还是泪水。

“砚深...”许婉裹着狐裘缓步走来,水面映出她刻意挺起的腹部轮廓。

她将沈砚深的手按在自己腰间。

“你摸摸看,孩子在动呢。”

“明日吉时,全城都会见证我们成婚。就像你在江南承诺过的那样。”

沈砚深指尖猛地一颤,仿佛是陆青萝这样握着他的手。

“夫君,我们要有孩儿了...”

这天晚上,沈砚深整夜都在做梦

梦中尽是陆青萝的影子。

她踮脚折梅时衣裙飞扬的模样。

她伏案抄经时垂落的发丝。

还有她为他包扎伤口时,睫毛上悬着的泪珠。

沈砚深惊醒时,冷汗浸透了寝衣。

“少爷...”小厮在门外轻唤。

“老夫人来了。”

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荷包。

这里头缝着陆青萝亲手调的安神香。

去年沈砚深昏迷不醒,陆青萝就是抱着他,在榻边守了三天三夜。

“渊儿!”沈母掀帘进来,目光在触及那个褪色的荷包时骤然一颤。

她想起陆青萝跪在雪地里为她求药的模样。

她冻得嘴唇发紫,却还笑着宽慰她:“母亲别怕,这药方很灵的。”

陆青萝总爱说些市井笑话,倒比那些名门闺秀更懂怎么哄人舒心。

沈母强压下喉头酸涩,伸手去扶儿子。

“深儿,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快起来收拾一下,迎亲的车驾都快到门口了。”

◇ 第十二章

铜镜里,沈砚深看着喜娘为他系上大红绸花。

那日在佛堂,陆青萝的血也是这样艳。

迎亲队伍行至长街,锣鼓声震得沈砚深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大红喜服下摆沾满了溅上的泥点。

沈砚深挚友张渊打马凑近,一把拍掉他揉眉心的手。

“别摆出这么一副丧气模样。如今这样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沈砚深冷眼扫去,却见好友从袖中抽出一方绣帕。

正是陆青萝最爱的青竹纹样。

“今早有人在城东当铺见过这帕子,你说巧不巧?偏挑你大婚这日。”

“要我说啊,装失忆这招实在拙劣。”

“你隔三岔五的送礼物给她,她看你眼神就像看个蹩脚戏子。更别说你看着她的眼神不清白。陆青萝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假死脱身。”

沈砚深抬头,看见漫天红绸中飘着一只断线纸鸢。

那是他去年和陆青萝在郊外放飞的,竹骨上还刻着两人的小字。

“少爷,吉时到了。”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沈砚深的深思。

沈砚深回神。

等到喜烛高烧时,他端着合卺酒却下不去嘴。

酒香里分明混着陆青萝最爱的梅子香。

沈砚深突然扣住喜娘手腕:“这酒...”

“是、是夫人照着原先那位夫人留下的方子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