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看到天地一片白茫茫。

冰冻千里，大雪纷飞。

靠着青霖的那一息魂魄，莲雪找到了小阿霜。

那一团虚弱的，熟悉的，小小神魂。

她将她重新孕育，一步一步走在冰冷的人间里，试图找到一个，能给予她温度的地方?。

某一天，她走到一个叫姑苏的地方?。

桥头遥遥一望，一个叫方?仕承的男人，用马车拦下了她的去?路。

糊弄一个凡人，再?简单不过。莲雪告诉他?，她叫叶惜莲。

她用仅剩一点的仙力为?他?编织了一个个幻梦，让他?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他?想发生的所有事。

这年霜降过后的凌晨，捱过凡人□□撕裂的痛楚之后，她再?一次听到了小阿霜清脆的啼哭声?。

小阿霜，小阿霜。

活着就好。

活着就可以。

小阿霜在一天天地长大。

她和所有普通的凡人小孩儿一样，要吃奶，要抱抱，要拍着身子才肯在摇篮床里慢慢地睡着。

她很爱哭。抱得?少了要哭，哄得?不够了要哭。看不到她要哭，被她放下了也要哭。

原来?你这样爱哭。

那么那一次漫长的，从一开始她与他?就不在你身边的六千年里，小阿霜，你是怎样，忘记自己?可以哭的？

这一年，府里买进来?一批小丫鬟。

一个个头小小的瘦丫头咬着手直盯着她瞧。

方?仕承要她先挑，叶惜莲摇头。吴容心一闷气把所有身量高?又瞧着机灵的丫头都挑走了。

叶惜莲朝孤零零站在那里的瘦丫头招招手：“过来?吧。”

瘦丫头和她的小阿霜一般大。

叶惜莲为?她取名芙雁。无论?是木芙蓉还是水芙蓉，都是亭亭一枝，她会?越长越高?的。而大雁万里迁徙，力量无穷，她会?同大雁一样，越来?越健康强壮，终有一日展翅高?飞。

溪汀阁很小。

她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最后一年的春天，叶惜莲偶尔睡醒起?来?，会?看到自己?没了几根手指、半条腿，甚至是，一截腰。

她的神魂承受不住了。

□□终有一日要消散。

叶惜莲看看睡在自己?怀里的孩子。

五岁了，还要靠着她胸口才肯睡。吴容心的小雪早要自己?分床睡了。

小阿霜，小阿霜。

她开始后悔，或许在听到她第一声?啼哭的时候，不该那么快把她抱起?来?。不该后来?一次次地，把她抱得?那么紧。

这一生，你又要怎样忘记，自己?是可以哭的？

吴容心牵着她的小雪，常常坐马车去?外面玩。

有一条街叫山塘街，十分热闹。

小雪拿着糖人在他?们面前舔，舔得?嘴周黏糊糊的，又脏又可爱。

小阿霜抱着她的腿，埋脸不愿意看。

芙雁在旁边流口水。

这天的早晨，叶惜莲左手牵着芙雁，右手牵着小阿霜，悄悄带她们来?了山塘街。

果然是十足的热闹。

她带着她们慢悠悠地走。

路过酒家、伞铺、灯店、风筝摊……看到挑着骆驼担的摊贩一路从这头，吆喝到了长街的那头。

她买糖人，买糕点，买锦鲤灯，买老鹰风筝。

她们玩得?好高?兴，高?兴得?要挣开她的手，去?到处跑一跑。

叶惜莲攥攥她们的小手，没有答应，没有松开。

但是这年的春末，她还是松开了。

她们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