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外围铁门被打开，沈昕悦空洞无神的目光，在看见沈宁的刹那，浮出癫狂之色。

“沈宁，你竟然没死！怎么可能？”她双手死死抓着栏杆，十指缝里全是血渍。

“你知不知道，我在太医院都经历了什么！那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沈昕悦大叫道，“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难以忍受的代价，才换来那捆能让马发狂的草药，为什么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我却要被处死了？这不公平！”

沈宁安静地看着沈昕悦发泄完情绪，无助跌倒在脏污的监牢里。

她神色崩溃，止不住喃喃自语：“都怪你，是你抢走我所有东西，毁了我的人生。”

“是你自己。”沈宁忽然开口道，“沈昕悦，你现在还没明白吗，是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你的养父母对你很好，为了给你上京寻亲的机会，不惜从事危险的海运，用在风浪里身亡的抚恤金，成全了你上京的盘缠。”

“你遗失十余年，将军府的每个人都很爱你，无条件地信任和同情你，是你辜负了他们。”

“你本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成为所有人羡艳的贵女，但你却深陷嫉妒之中，忘了自己是谁。”

沈宁言尽于此，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诏狱之外，阳光都是新鲜和自由的气息。

萧镜已经等候她许久了，在长街之上长身玉立，眸泛心疼。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险些让你受伤。”他控制不住地紧握住沈宁的手，“宁宁，如果你不嫌弃，让我永远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好不好？”

沈宁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清瘦的身影逆着光，连发丝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她坚定地说着，又踮起脚，轻柔的耳语倾洒在萧镜耳畔。

“但是，我沈宁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保护。”

“你我的力量，更应该挥洒在疆场之上，保护千千万万的百姓。”

陆明译从悬崖坠落，本以为自己会命丧当场，却没想到意外挂在了颗歪脖子树上，捡回一条命。

纵是如此，他的双腿也因此残废，彻底失去了知觉。

本以为救了沈宁、为她牺牲至此，她就会回头原谅他。

可是清醒后，等来的却是沈宁与萧镜订婚的消息。

堪比迎娶公主般隆重的阵仗，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婚，成了全京城争相传颂的佳话。

“宁宁，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陆明译气急攻心，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

小厮忙上前劝阻：“陆大人，您伤势未愈，切莫大动肝火啊！”

然而陆明译的脸色，却阴沉得几乎快要滴水。

他伤成这样，此生决计无缘仕途了。

他的婚姻，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果再失去沈宁，他几乎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

“把刀给我，再拿个干净的碗。”陆明译沉郁半晌，终于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他不能接受没有沈宁的世界，也不敢睁眼看自己如今的残躯。

纵使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噗呲”刀尖划破胸前的衣料，没 入身体，刺进心脏。

心头血，滴滴答答落下来。

陆明译绝望地闭上眼。

宁宁，回来吧。

21

定远侯府中，洋溢着新婚的喜色。

无数的贺喜声如浪潮般涌入耳畔，沈宁转回身，正好对上萧镜盛满爱意的眉眼。

“宁宁，我等这一日，已经不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