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虽点头应下,但却从不觉得事态会糟糕成那般境况。人家是真心过来归顺的,若不是有人故意欺辱他们,想来这群背井离乡的栖族人也不会生乱。裴杼至今只对胡人抱有极大的恶意。
眼瞧着杜大人要走,裴杼赶忙将人拦下,两手一伸就是要钱。
杜良川眯起眼眸。
裴杼就跟看不懂脸色一样,窝窝囊囊地说着胆大包天的话:“之前刘太守答应了要给钱的,可不能食言而肥。栖族人如今留在永宁县,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以永宁县的积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若不送钱,不只是栖族人闹着去州城打秋风,所有永宁县百姓都得跑去州城要饭,到那时候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大家一块倒霉得了。”
杜良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钱钱钱,开口闭口就是钱,裴杼这厮嘴里还能不能有个新鲜词儿?
不仅裴杼在要钱,后面的郑兴成也揣着手,虎视眈眈。
不给钱,今日谁都别想走。
杜良川是见识过郑兴成那张嘴有多恶毒的,当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许诺会送钱过来。
裴杼笑得纯良:“哪用您亲自叫人送来,我们派人去取便是了。成四,你们几个快跟着杜大人去州衙取钱。”
裴杼说着就已经安排好了人,任凭杜良川嘴上应的再好,都不如真正拿到手里的钱叫人安心,裴杼还是不太放心州衙这些人。
杜良川闭上了眼,忍了忍,算了,他不跟这没皮没脸的一般计较。
杜良川走时,还带上了成四等人,后者过去完全就是为了讨钱的。
他们走得干脆,醒过神来的栖族人发现自己被留在了永宁县,渐渐开始不安起来。通加长老等人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避难途中,族人一切都仰仗着几位长老,如今通加长老等人忽然离去,栖族上下人心惶惶,尤其等他们发现州城的人压根没准备带他们回去,越发不知所措起来。
王绰三人不知何时从衙门里头出来了,一番观察后,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个新的栖族话事人通加长老的幼子,年方三十的赫连。此人出身不俗,为人老实且老实,又有些随遇而安,最适合被推出来接替通加长老的位置。
赫连上面的几个兄长都被胡人所杀,只剩下他跟着通加长老逃了出来。如今通加长老不在,栖族人便下意识指望赫连出头。可赫连其实不善言辞,唯一的优点便只有略认得几个字,能说一口流利的说梁国话了。被裴杼请过去时,赫连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着。
“不用紧张,大人请你来商议,只是为了给尽快给你们安排好住处而已。”沈璎宽慰了赫连两句,请他入座。
赫连抬头瞄了一眼,沈璎、王绰等人都是一副可亲的模样,上面那位裴县令也是平易近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他坐下后,想起父亲来时路上的执念,询问道:“大人,可否给咱们在州城安排个住处?”
裴杼面露难色:“并非是我不愿意出力,而是州衙那边,唉……”
裴杼说着直摇头,眼神飞快瞥了一下王师爷。
王绰跟着道:“州衙那边也不是不想接纳,只是太守大人也有他自己的难处,还望您能理解。”
赫连低下头,懂了,太守大人不想接纳他们。
太守可是幽州最大的官,他若是反对,这事儿多半没戏了。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父亲一直心心念念留在富贵地方,但那等富贵地方怎么可能愿意白养着他们?再看今日幽州诸位大人甚至都没问过他们一句话,全程都是永宁县的人在与他们打交道,便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说实话,还是有点伤人的。
裴杼给州衙上了眼药,心里还觉得怪刺激的,转而又开始给永宁县拉好感了:“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诚然,幽州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