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璎摇头:“未曾听闻他家中有多少田产,且此人往日吃喝用度一应从简,底下的县官恭维他两袖清风,是不是再好不过的清官。”
裴杼撑着脑袋,沧州衙门若是利益牵扯太深、内部铁板一块,他还真不好查。就好比当初他初至永宁县,用郑兴成的罪状拿捏他搬空税粮,最后栽赃到胡人头上,刘岱派人过来查,也没查出什么端倪。
裴杼不死心:“这回没打听出来特殊的?”
郑兴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凑近裴杼:“还真有一件呢,王载当初频繁来沧州衙门求粮,曾经看到城里有名的粮商给州衙的官员塞钱。这种时候,自然是衙门求着粮商想要借粮,怎么反倒是粮商给衙门行贿,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能挖出点什么!”
听完,裴杼也终于来了精神。
就怕没有方向,只要有了方向,再难他也得查!
第86章实情
郑兴成跟沈缨顺势留下,在城中调查州衙与粮商究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临走前,郑兴成还在直勾勾地盯着江舟,他真的很希望铁牛先生能跟他一起查案,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肯定以保护裴大人为要。叹了一口气,郑兴成也无可奈何。
沈璎回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还不跟上来?”
郑兴成愁眉苦脸,活像个小媳妇一样,唯唯诺诺地跟过去了。
不满归不满,但是丝毫没耽误二人办事。
裴杼则带着齐鸣负责赈灾,与此同时,幽州也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前来护卫。与其说是护卫裴杼,不如说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守着裴杼的话,江舟一个人足够了。
幽州的人只负责监工,办事儿的还是沧州的人。
尽管沧州衙门的人跟裴杼面和心不和,可裴杼毕竟手握圣旨,底下的小官儿一直提心吊胆地办着差。谁都不想当那杀鸡儆猴的鸡,差事办得不好,裴太守若是奉命斩人,他们求情都没处求去。
于是灾民们很快便发现,自从幽州的裴太守过来之后,他们的日子立马好过了起来。
粮食有限,每日只能喝粥,但至少也能喝到七分饱,不像以前那样,分到的粥清得跟汤水一样,碗里甚至找不到多少米来。
且因为有裴太守,他们也住上了不漏风的房子。
众人心中十分感激,裴太守待他们越好,他们越是想不通,为何同样是太守,幽州的太守便愿意施粥,愿意放他们进城,自家的州衙却对他们弃之如履。他们也是沧州的子民,若非实在熬不下去,他们也不愿意给州衙添乱,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别无选择。可来了之后,州衙的做派却总叫人心寒。
“若是能去幽州就好了。”看着裴杼走过去后,有人小声嘀咕,“听闻永宁县的驻军可以帮忙开垦荒地,甚至那边的百姓也都会帮忙。之前归顺的栖族人,他们的地便是县城里的人帮着开垦的,你说咱们若是过去的话……”
有不少人也跟着若有所思,旋即便有人点醒了他们:“想什么呢,家里的田地不要了?”
众人收回了念头,永宁县再好,可这事也就想一想罢了,没有多少人真会放弃自家这一亩三分地。
天下最苦的便是他们这些小农了,将田地看成了命根子,但累死累活,地里的出产却少得可怜。若是年景好尚能果腹,年景不好,譬如今年这种灾害连连的时节,那便得活活饿死。他们逃命前,家里最后那点粮食都已经吃完了,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便是还捏在手里的地契。
熬了这么久,险些撑不住要将这地契给当出去,幸好裴太守过来了。有了地,来年依旧还有指望。
众人压低声音讨论着朝廷的赈灾粮还有多久才能到,酒楼的掌柜跟小厮见他们声音稍大,立马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