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处理得干干净净,那下药的小厮已经死绝了,即便有人要查,结果也是失足落水。路上压根没人注意到此人来了京郊,即便他被灭了口也是无从对证。”

裴杼心脏跳得厉害,那个害了他的小厮这么快也没了?张礼邴下手可真是狠辣,甚至还抹去了他的行踪,若是今日他死在这里,张礼邴岂不是又能全身而退?

裴杼暗暗憋着气,想要挣开。

“别挣扎了,解不开的。”沈颢含笑道,他们绑人绑了那么多回,怎么绑最结实早已经烂熟于心。

张礼邴让小厮下去,自己用火钳夹着一根铁块放在火上烧。

裴杼看着胆战心惊,这群人怎么能淡然成这样?哪怕已经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裴杼都没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仿佛虐杀一个人对他们而言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到此刻,裴杼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你们杀了多少人了?”

“不多,算上你,才十六个而已。”沈颢说得轻飘飘。

他年岁不大,今年才刚及冠。他与张礼邴不同,张礼邴自小被张丞相委以重任,不论作诗、写文章亦或是为人处事都要求他做到最好,张礼邴在人前得拼命压抑,时刻摆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日子一久,总要发泄。沈颢则不然,沈家从不给他过高的期待,自小千娇百宠地长大,可他依旧以虐杀人取乐。

他与张礼邴,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

“跟他废话做什么?”张礼邴忽然起身,将烧红的铁块摁在裴杼手心。

手心的皮肤立马被灼得发出“呲呲”声,剧痛袭来,裴杼下意识蜷缩手指,触到铁块时又僵硬地弹开,痛得冷汗骤起,竟说不出一句话。

张礼邴欣赏着裴杼脸上的绝望,模样好看的人,越濒临死亡越是惊艳,不论男女。张礼邴用力按下去,嘴角挂着愉悦地笑:“同我作对时,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吗?”

裴杼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汗水便已打湿了衣裳,整个人宛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你当初也是这样对待你的同窗的?”

“你说宁远啊,本来我是不打算对他动手的,可惜我杀人的时候他刚好撞上了,他又执意要去揭露此事,我便只能忍痛灭口了。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我真舍不得动他,特意给他选了一个最体面的死法。”说完,张礼邴又转身去烧铁块了。

裴杼咬牙,缓了缓,问道:“那米铺的黄公子呢?”

“路上偶然碰到的,看他无忧无虑,便下手了。”张礼邴杀人并不需要理由,刚好碰上,就刚好拿他取乐,谁让这些人倒霉呢?

这么多年,张礼邴对他人的生命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敬畏之心。反正不论他做到什么地步,总会有父亲替他善后。

那边沈颢见张礼邴玩上头了,自己也拿出一把刀,又接了一盆水,走向裴杼:“别再拖时间了,他必然是想等救兵。先把他的血放干净,待会儿直接剥皮制成灯笼。”

一股寒气从周边袭来,裴杼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他还是低估了这两个人的恶毒!

怎么办?

貌似已经等不到师兄过来了,他难道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可等他身亡后,永宁县该怎么办?王师爷、沈璎他们该何去何从,兴建的书院还能不能保得住?

沈颢蹲下来,比划了一下刀,其实还挺喜欢裴杼这张脸的,揭下来之后用着肯定不错。上一刻还是笑模样,下一刻便忽然举起了刀。

裴杼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可听到的却只有两声闷哼。

徐徐睁开眼后,只见二人都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小屋子里凭空出现一个中年男子,国字脸,身量不高但格外精悍。

裴杼脱了力,后怕地问道:“敢问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