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欢喜?庆幸?这些情绪无论如何也收不回身体中,其实他的性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他还是应亦骛。

但应亦骛多了一种东西,所谓决心。且是对程萧疏的决心,坚定向他的决心。

“我从前只想要功名,接娘出府,从没想过别的,更不知道你会突然出现。”他想,今天他可以说出口了。“最初我只当你是一时起意,并不敢当作一回事,即便察觉到你有真心,我也不敢轻易交付。”

应亦骛怔怔地望着他:“程萧疏,我生来只有那些东西,没有任何退路,我怎么敢……”

他怎么敢把一个拥有很多的人,对于他的真心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知晓喜爱有多不可靠,幼时父亲也是喜爱娘亲的,但他可以今日喜欢娘亲,明日就喜欢他人。他那时怎么敢?他怎么敢全身心地去爱慕程萧疏?怎么敢拿出自己仅有的一切来做出回应?

“后来我知道,你应当会爱我很久。才敢去接受那一切。”应亦骛说:“你将我拉到玉床上睡下,同我说那些事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只希望自己是有些用处的,他也努力在接受他的身份,想要与程萧疏白首偕老。

“我们最初和离的时候,我想,是应该这样的,我与你本就不相配,配不上你那样的感情,也配不上你那样的人,我也不该心存妄念。”

可是他却忽略了,他也在不知不觉的中依恋上程萧疏。

而这些并非他回绝就可以忽略,他渐渐失控,任凭自己去追。

他仗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喜爱,贸然出现在程萧疏面前,一次接一次。

“我知道我做错了。”他说:“我真的知道了。”

他愧疚。悔恨。他也很清楚若一次又一次去找程萧疏会如何。他知道自己或许会被审视,或许会被旁人觉得轻贱无比,可那些相比程萧疏而言,又能算什么?

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眼泪落得如何狼狈,程萧疏将他拉回怀中,张臂拥住他。

“程萧疏……”应亦骛紧紧回拥住:“我真的好想你,听到你死在北地的消息,我心都要碎了,我真的好想跟着你离开,我不想、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独自活着。”

他怎会不爱他?他所有的情感尽数倾注在这一人身上。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再也不会有谁可以与程萧疏比拟。

那时他醒来后便恍恍惚惚,拿刀抵在喉上,都已经抵出血痕,妹妹及时发现拦住他,劝他说要将长天抚养长大,如此,他才暂时歇了那样的念头。

只有每日看着应长天,他方才有程萧疏来过一遭的实感。他好想再见程萧疏一面,却只能见到应长天。

“我真的快疯了。我每晚都梦到你,每一晚都梦到。”

“我总觉得晋。江就是你,他就像你重新出现了。可是你又总是告诉我,你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