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亦罗听着他不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起效,正想安抚他喝药睡下,凑近去看,却见到那张病容眼下流出一行泪痕,嘴唇却又微扬,不知是悲伤还是开怀的模样。

她一时间呐呐不能言:“哥哥……”

“我知道的。”应亦骛又笑得更明显了些,他颔首,说:“我知道穆王殿下不需要我。”

那两只眼睛垂下了,好似快闭上,但他语气还是那样坚持,小心翼翼说:“我不会再见他的,也不会再自作多情、自不量力,我只是想确定他平安,真的不会,让我回去吧?我会爱重我的身体……”

“殿下,心无二用。”面前的女孩端正严肃地提醒他。

应长天回过神来,提笔继续写字,徐光逅方才也随之提笔,待她回到专注状态后,荆祎方才故意反动纸张,弄出些细微的声响,引得应长天侧目看去。

荆祎朝应长天挤了挤右眼,示意他事情已经办妥,应长天方才觉得心静些许,落笔都顺畅好多。

太傅离开殿中后,内侍要送应长天回定祥殿中禁足,荆祎以陪伴殿下为由,跟在身后。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东市中。

“公子近来憋坏了吧?”荆祎问应长天。

“上回让你打听的那件事,如何了?”应长天只问。

“哦,”荆祎应一声,似乎有了头目,环顾四周,欲言又止。

“不必顾放缓步子,果然见程萧疏坐在案桌前,正看着他的课业。

“太傅说你写得不错。”程萧疏问他:“茶好喝么?”

应长天规规矩露疑惑。

应亦骛道:“放心……我只是因为世子一事,绝不会胡言乱语。”

夜深风静,定祥殿的门被缓缓打开,应长天察觉到周遭的变化,终于抬起头来。

他已被囚禁十日,起初还能保持冷静淡然处之,但至今日,这样的平静终究有了裂痕,应亦骛停在他面前。

应长天抬眼看着许久不见的父亲,已然察觉到他不在病中,心情好了些许,又问:“父亲来看我么?”

他以为会听到关怀,会听到肯定,或者会得到一个拥抱,不想等待他的话语是:“你做了什么?”

“什么?”应长天只作懵懂无知状,面对着那双眼睛的恳求和注视,他不由侧过脸,好似想明白了般辩解:“哦,孩儿近来在学业上有所怠慢,父亲责罚,也是应”

“撒谎!”

他话未说完,却被直直打断,应亦骛直起身退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盯着这个由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这是他和程萧疏的孩子,曾经他唯一的希望,在抬头看向程萧疏,两人目光相对,看不到从前的温情、在意,应亦骛仓惶垂下头去。

于是程萧疏终是说:“当日在穆国公府外同你说的那些,不过少时气话,不必当真。”

应亦骛勾起嘴角,想如此,是否就可以尽力叫自己的声音听矩向他行礼,程萧疏并未让他起身,只不紧不慢传达命令:“幽居期间,世子擅自离宫。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准同世子交谈,不准为世子传讯,不准世子踏离定祥殿半步,不准为世子提供饭食,不准探望世子。”

一沓课业被扬起,因为用力极大,其中几张竟然砸到他脸上,应长天被打得猝不及防,低头都来不及。

“我看你头脑昏涨,整日不知所谓。”程萧疏道:“这世子之位,等你反省清醒再接着坐吧。”

他离去后,殿外很快传来杖责声,应长天兀自推开殿门,他知穆王要以儆效尤,只是不曾想到,门外受责的并非定祥殿的宫人守卫,而是他安排在东市茶坊里的人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被何时带入宫中的。

应长天站在门内,外头是皮开肉绽声,灼灼日光,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