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走下天子座,他步伐不稳,却依旧停在程萧疏面前,最终紧紧抱住身前的人,闭目无法松手,泪流满面:“你竟还活着。”
说来好笑,明明就在身边,他却未能察觉,如此算得上什么兄弟?
“不止我。”程萧疏只从他的拥搂中退开半步,李谨槐愣怔看去,却见一个女子也从殿外进入其中,身形面容,正是程萧若。
“哭什么?”程萧若抬手细细擦掉他面上的泪水,一如儿时他们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又握了握李谨槐的手,最终也还是未能笑出来,只闭目说:“小槐,你走吧,我们的仇人不是你。”
他们的仇人早已死了,无仇可报,却不能不报。
宫殿中冷冷清清,李谨槐凝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又笑出声。
他拍着大腿,一边笑一边往后退:“我走?走去哪儿?”
程萧疏说:“天大地大,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如他旧时愿望,做个富贵闲人也好,做个闲云野鹤的假道士也好,去踏遍山川湖泊都好
李谨槐却骤然吼道:“这是太子哥哥留给我的!我怎能弃他而去!”
他说罢便拔出一旁剑刃,毫不犹豫抹喉而去,程萧疏抬手要拦,却被程萧若先一步抓住按下。
程萧疏惊疑地望向她,她却只微微敛眸,看不出悲喜,定定看着李谨槐的喉管为刀刃所破,鲜血喷涌而出,方才闭眼:“……让他去吧。”
他如《参辰赋》所写,魂魄飘摇越空,去与所爱之人相会了。
建德七年,帝谨槐重病难医,驾崩于紫宸殿中,传位宗室,依他所愿,将其同先帝陵墓相依修建,史官著书,大赞其兄弟怡怡。
次年二月,新帝李恩登基,更年隆永,拜谢氏为太后,封将军程萧疏为穆王,在朝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