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凭陵到底也是小孩,并没有途径知晓详情,陪同他一并去看了应亦骛。

他仍然在昏迷中,身体其实康健,至于为何不醒来,大夫说他大概是因为魇症,安神的汤药灌下去也无甚用处。

应亦罗原本还守在这儿,刚因着急事离去,文氏也因年事已长,力不从心,无法一直守着,现下榻边便只剩下褚语海一人。

见应长天来,他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掩过面上的忧心忡忡:“长天,你放学了?”

“辛苦褚世叔了。”应长天问:“父亲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么?”

“不算辛苦。”褚语海摇头:“他先前偶尔还会出声,这一个时辰却是连梦话也不说”

他的话音并未全然落下,应亦骛已忽然出声:“……程萧疏。”

褚语海一时凝住,无言地放开原本握住应亦骛的手。

是了,先前他心心念念的梦话只此一句,便是现下他心中所想、口中所念。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寂静中,半晌后,他又念出这样一句。

褚语海低下头,越发窘迫,好在应长天反应过来,道:“褚世叔也守了父亲许久,甚是辛劳,不如您先回府歇息,待父亲醒来我差人去府上报信。”

他确实也泪。

应亦罗见他病容苍白,双眼空洞无神,神情呆滞,轻轻张合着嘴唇,此时竟然连话也再说不出口。

应亦罗却是已经明白过来他在唤什么,不由一阵心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也泪如雨下:“哥哥,不要唤了,他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你将身子折磨成这样,叫我们怎么办?我和母亲还有长天都等着你好起来,你真的要抛下我们吗?”

是啊,母亲和妹妹还有长天都等着他,他们都在为他挂心,他是他们所牵挂之人。

……曾经他也是程萧疏牵肠挂肚之人,可如今却要他将他遗忘。

忘却。

恍若这个世上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一般,他没有在天守节上遇到一个带着蛇面具的小孩,没有和他约定来年再见,他没有给自己一串林檎,自己也不会再多年后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