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应亦骛便将那篇《参辰赋》写完了。但作画作诗多着,为陛下写文章还是头一回,心中怎样都没底,打算找友人帮他看看是否有需要修改之处。

待陆续叫褚语海、乔煊柳评完《参辰赋》时,正值谷府学堂放学,应亦骛便准备接应长天一并回他们救回。”

“赤寰则匆跟着那几个宫人离开了。

约莫半刻钟后,几位大臣离开殿中,晋。江也随之走出,刚想传召应亦骛进殿,却未见他身影。

“应大人先前不是还在殿外等候么?”他侧头问内侍。

应亦骛若算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那这位便是陛下的重臣了,内侍不敢怠慢,忙赔笑道:“奴婢不知,应大人半刻前确实还在等候陛下传召,许是想起什么事先离开了?”

晋。江微微颔首,但没有即刻进殿复命,而是又稍作停留等了半晌,依旧未见应亦骛,方才转身。

而李谨槐也并未计较,因太后听闻程萧昕去世的消息又郁结在心,他正好抽空去陪陪祖母,就暂时将赏画的事抛在脑后。

从:“辛大人还等着?”

侍从颔首:“是。”

谢燮陵沉默半晌,敛眸低首,可面上又噙着微微的笑意,一时间叫人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落寞。而后轻叹了一声,道:“召他进来吧。”

这事太离奇,即使早有猜测,他还是难免意外。

谢燮陵审视地盯着面前这个身有残疾、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几乎觉得昔年在荥阳遭遇危险、被那个英武非凡而果敢的少年救下的经历恍若大梦一场。

他开口有些艰难:“辛将军。”

晋。江恭敬地向他行礼。

谢燮陵不由皱起眉头,很快又被他自己察觉到,立刻松开,可心中依旧酸涩难言,无法释怀,连声音都不觉发抖:“辛将军若是受我母族人所托来接我那小侄儿的话,便将他带走吧,本宫不多留你了。”

……

谢府中当然无人要晋。江来迎接幼子,宫中眼线众多,也确实不好明说,他得了暗话,当即应下。见着他与家中亲人一并离去的背影,谢燮陵重重闭上双目,内侍见他神情迷惘黯淡,连忙上前询问,谢燮陵却摇头笑笑,道:“本宫开心呢。”

他把原本也许能有趣消磨时光的试探同博弈变得了无生趣,因为他太低估了应亦骛。而现在,他只是开心在有人尚在人世蛰伏,苦楚则在,这样蛰伏的人竟真会因着他小小的试探便毫不犹豫现身。

晋。江依言将人送回了谢府上,不过须臾,到后门谢府中的小厮便将人送了出来。

应亦骛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物,手脚都被绑住,尚且还睡得昏沉,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处怎样情形中的意识。

其实七年过得漫长又快速,他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时,尚且青涩,应亦骛那时偶尔也会显得尖而利,现在算得上温润,眉目依旧是昔年清俊的模样,眼尾轻轻挑勾着,像片花瓣……所以那样多的人都喜欢他。

程萧疏低头静静看了他半晌,终究没有再靠近,只向人叮嘱两句,下人会意,很快前去谷、褚二府安排。

应亦骛再醒来,周边一片暗沉,仔细判断后,才发觉双眼竟被死死遮住,下意识去摸索,可是手却被紧缚住,动弹不得,再要呼救,也全然被阻滞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就记着皇后召见他,没多久后宫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些内侍匆匆离去,自己不过在原地出神犹豫一刻,醒来便如此?

谁将他绑来此处的?意欲何为?他却不知道自己对旁人有什么用处。或是自己不知不觉得罪了哪位?可细想应祯荣没这样大的胆子,总不能是弘乐王世子冤魂索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