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亦骛微微仰起脸,认真地望着他:“你怎么会来?”
“应长天来找我。”晋。江只答。
长天?应亦骛头都有些昏沉发疼,还好晋。江不紧不慢地向他解释:“事情已经解决好,你只是与世子谈论过诗文,而后他离开,你什么都不知道。”
应亦骛诧异片刻,而后苍白地笑:“我不是说这个。”
明明他想问的是,他为何要帮自己。杀了当朝世子,这是何等的罪名,便是陛下也不能轻易带过,他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帮助自己,而他一个刚刚升上的奴仆,哪来的这等通天之能遮掩?
晋。江却不想回答,只转头向外道:“进来。”
一个下人端着些吃食进来,应亦骛嗅到食物的香气,终于有了些馋意。
他只着中衣便坐到案桌前,大约辛府里的厨子也是陛下亲拨的,做的冷淘也那样可口,叫人食指大动。
只是不晓得怎么回事,还未用多少,豆大的泪水便自他脸上划下,应亦骛举箸不定,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晋。江长久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怎么了?”
应亦骛连忙摇摇头,只是再不能进食。他紧咬住唇,咬得发白,试图控制住情绪不再哭泣,可是泪水却越涌越多:“抱歉,我只是想起……我夫君。”
……
那年盛夏程萧疏还未去岭南时,他们晚膳时拌嘴,应亦骛气得吃不下东西,到夜间又趴在他身上将他摇起来,委屈巴巴说自己饿了。
程萧疏说饿了去找厨子,应亦骛说不想为难他们,毕竟人家晚间都做过一顿了不是么?
程萧疏噌地坐起,“所以你就来为难我?”
应亦骛振振有词:“如果不是你惹我生气,我肯定会好好用晚膳啊,而且我嫁与你半年了,你都从未为我下过厨。”
程萧疏憋着火气下榻,给应亦骛端回一盘糕点,应亦骛虽然吃了两块,但嘴上还说觉得他敷衍,两人又闹了一番,最后程萧疏偷摸去小厨房忙活了好久,终于端来碗冷淘。
他自然开心,抱着程萧疏的手臂到案前坐下:“我就知道你会嘛,士兵应当都会生火做饭的。”
程萧疏别过头:“难吃不关我事。”
“好吃。”他没说假话,虽然不比大厨,但也算上乘,而且冷淘这种吃食本就消暑开胃,应亦骛倒真的吃得津津有味,只可惜他先会儿还吃了两块糕点,只怕不能尽数解决,便端起碗向程萧疏喂去:“你也试试。”
程萧疏皱眉:“不要。”
应亦骛说:“我吃不完啊。”
“吃不完就放着,明日会有人处理。”
“可是这是你亲手做的。”应亦骛连声催促道:“试试!好不好?啊”
如此,程萧疏终于赏脸张嘴,二人一人一半解决了这碗冷淘,最终他心满意足睡去,总觉夏夜悠长,美好绝伦。
其实这些年再食冷淘,他也不会次次都想到这段往事,以至于难过到泪流满面。
只是刚刚历经一番惊心动魄的事,他的心又忽然在长久的漂移里再度安定,这样的熟悉感、近在眼前的
晋。江问:“不过一碗冷淘,何至于此?”
应亦骛仿佛自己也觉得好笑,仓促擦擦泪水,颔首:“嗯,不过一碗冷淘而已,叫辛大人见笑了。”可他话锋一转,忽然道:“辛大人,和他很像。”
晋。江闭眼:“还请慎言。”
此话刚一出口,他的手忽然被紧紧抓住,而后袖袍被撩起,应亦骛无比急迫地打量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却只见道道伤疤,不见那颗痣。
“怎么会?”他摇头喃喃:“这里应当有颗痣,怎么会?我记得就是在这里,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