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天已经黑透了,顾子言还在重复着那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墓地管理员巡视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一直重复对不起的男人。

他没有同情,在这里,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更应该得到同情的是那些已经长眠的人。

受害者已经入土,她们身上的伤痕跟随着她们一起长眠。

加害者仍然活着,只要自我原谅就可以接着无所负担的生活。

“有本事去处置伤害她的人啊。人死了知道哭丧了,活着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墓地管理员驱赶着顾子言,叫他赶紧离开,他也要下班了。

顾子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墓园,又跌跌撞撞回到了老房子。

他躺在司暖昔日的床上,不断回想着墓地管理员的话。

是不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受到惩罚,司暖才会原谅他?

顾子言听不到司暖的答案,但这也不影响他做出了决定。

......

慕舟顺着墓园的山路往下走。

他很快也会在这里长眠,就在距离司暖不远的地方。

当初司暖问慕舟有什么遗愿。

慕舟想了想,道:“把设计图画完。”

慕舟是设计师。

司暖沉默了。

“你这个......技术要求挺高啊。”

慕舟笑了,问司暖的遗愿是什么。

“让我前夫不好过。”

司暖将自己和顾子言的事情告诉了慕舟。

“用自己的死亡惩罚另一个人?会不会不值得?”

“是不值得,但我会就此成为一根刺插在他心里,他到死也别想拔出来。”

慕舟抱拳。

他们四处游走回来后,司暖和慕舟闲聊。

慕舟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和顾子言离婚。

“我不知道......照理说,我的性格容不得沙子。可是啊,每当我想要离婚时,我就会想起我父母离世时,他开了两天的车从外地赶回来奔丧。他说,我还有家,有他。”

司暖泪流满面。

“可是为什么,这些话,到死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慕舟缄默。

许久,他伸手盖住了司暖流泪的双眼。

“你的家一直都在,你的爸爸妈妈在那边等你回家呢。”

“是吗?”

“是。”

又过了很久,慕舟拿开了手。

司暖闭着眼,脸上带笑。

慕舟收回手,他手心里的泪水烫得令人心悸。

......

当顾子言开始收集证据时,他才发现,原来林悠悠那些拙劣的伎俩只要一个监控摄像头就可以解决。

可他从前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求证。

顾子言将视频收集好,给林悠悠发了过去。

林悠悠几乎是秒回,质问他想要干什么。

他回答:“给司暖磕头。”

林悠悠打来电话。

“让我给司暖磕头?顾子言你想都别想!是,我是害过她,害她没了两个孩子,那又怎样?她自己不注意我能怎么办?况且她都死一年了你回过味了知道替她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