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淡漠地路过那个抱着手臂打滚的混混,弯腰捡起扔在门口的外套,随手拉上拉链。
那天是阳历的最后一天。
B市下了2016年的最后一场雪,再持续几个小时,将变成2017年的第一场雪。
门里跟门外像是两个世界,门里是鲜血和肮脏,门外一片热闹繁华。
无论哪个都跟谢凛没有关系。
谢凛跟格格不入的新年唯一的关联,应该是昨天晚上,孟盈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新年。
她妈妈跟周正临去了巴黎,家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谢凛没答应她。
没有答应的必要,接近她,是因为谢谨德让他盯着她们一家,对她好,是因为扳倒谢家的时候,他需要她爸爸那件事的证据。
十六岁的谢凛,心里只有恨。
他是一个坏人。
他不喜欢任何人。
也不需要任何人喜欢他。
谢凛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百无聊赖地想着。
七点五十五分,舞蹈课结束,孟盈下楼的时候,穿黑外套的少年插着兜靠在墙边,咬着支烟,头颈后仰。
被青白烟气缭绕的喉结随着帆布鞋踏过木质楼梯的咯吱声滚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从吃惊到开心,小跑着走完最后几级楼梯。
谢凛按灭烟,侧了侧额。
看到她漂亮的白色裙摆,她今天排一个剧目,舞裙上的白色羽毛被隆冬的风吹得轻晃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怎么来啦?”
他昨天说有事。
结果不仅来了,来得比她下课还早。
谢凛没回答。
因为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吹着冷风,谢凛问:“冷不冷?”
“我带羽绒服了。”
她才从兴奋劲里缓过来,像是为了给他证明,从帆布袋里翻出件厚厚的羽绒服,还问他:“你要不要手套?我带了两双。”
跟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也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因为没人管她。
他们是同类。
又不是同类。
“谢凛。”
“嗯。”
“今天咱们班有个新年卡片的活动。”
“哦。”
“你都不关心的吗?”
“好无聊。”
她瘪了瘪嘴,扭头,谢凛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痞气地笑笑:“你收到很多张吧?”
“没有你多,年级帅草。”
年级里好多女生都给他写了卡片,他身上的确有种招人的劲儿。
不过谢凛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她说着,真从书包里拿出一堆卡片,五颜六色,有的上面还有贴纸。
漂亮,青春。
谢凛插着兜,看她。
他剪过头发,五官清晰锋利,下午换上那件衬衣的时候,真有年级优等生的模样。
雪簌簌落下。
“你的是哪张?”他问。
路口有个跟他一起混的几个小弟,听说了晚上的事,在那儿等。
谢凛的脚步停了一下。
她也看见了。
过了两秒,转头,讨价还价似的跟他说:“陪我买一个草莓蛋糕,就告诉你。”